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17)
燕衡拿过来,用着刀尖一层一层地挑开。而那白布缠绕的尽头,是个带羽的死物。
是他喂养的鹰。
鹰尸上没有伤口,死因不明。
燕衡反应过来后,即刻捂着口鼻,扔刀后撤几步,拿了火折子二话不说燃起来就扔到死鹰边。
火星跳到白布上,没多久就焚了起来,顺着布条灼着鹰羽。
山虎还在不明所以,就听他戒声道:“立即告知下去,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准靠近春不扫!”
这话一出来,饶是山虎再愚钝也明白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了。他大跨步进书房,搬了桌子来,挡住往来小道。
燕衡靠着廊柱,轻捶额头,“啧”一声,怎么想也没想明白这东西怎么进来的。
那天起,燕衡就开始了“囚犯”般的生活,吃的喝的全由人隔着墙给他递进来。
除了他,还有山虎以及他手底下两个身体矫健的壮汉,都是死侍。
燕衡本来是想让山虎去木琥台的。但山虎以为,还是得留人照料他,尽管自己笨手笨脚,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而且山虎想着自己体格好,也不一定会被染上,还特地挑了两个人来作伴。
第二天的年三十,燕衡开始没有胃口,吃了咸菜喝了稀饭就睡下了,这是他有史以来过得最寒酸的一个年。
正月初五,他开始手脚无力,走路都开始飘晃。
正月初八,他开始一阵一阵起烧,恶心得吃不下东西。
正月元宵,山虎还在活蹦乱跳的,他就已经浑身疼得下不来床了。
当晚,山虎给他喂完药和吃的后,也不知过没过脑子,言道:“王爷,我那天说错话了,其实你要是能跟我一样也挺好的,不用被病痛折磨。”
“滚,少说些畜生话我也能舒心不少。”燕衡恹恹的,无力地给了他肩膀一巴掌,笑不出来。
“好嘞!”山虎端着碗,帮他吹完火烛后立马滚了。
下半夜,燕衡被疼醒,睁开眼缓了许久,还是疼,清醒过来更睡不着了。
倏然,门响了响。
燕衡将帐子撩开一条缝,盯了片刻才勉强能在夜里辨清周围事物。
月光依着洒进屋,映出一个高壮人影,在门口立着不动。
燕衡以为山虎或者另外两个死侍巡夜来了。他翻了个身,垂下手理所当然地敲敲床木,哑道:“还活着,带上门出去。”
那人影不动。
燕衡没耐心道:“混账东西,本王让你出去,你还愣着做什么?”
那影子好似怔了怔,片刻后,门是关上了,但影子……好像直接进来了?
燕衡皱着眉,使劲眨了眨眼睛,重新在黑暗里看清东西。没看错,那影子确实直接进来了。
还没哪个有这个胆子违逆他的话,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死侍。燕衡这会儿闷着不吭声,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这人是投鹰人那一头的,那就难搞了。
他默默注视着一切。只见那人掂了掂桌上的壶,然后倒了杯水,朝他走来。
燕衡怕被发现,松开手任由帐帘子垂下去了。虽然他看不见那人,但能听见那人脚步停了,就在不远处,随之而来的是暖炉盖子的声响。
燕衡奇怪,这人要干嘛?
浇灭炭火冷死自己?有病吧?直接一刀下来痛快点不好?
半晌,燕衡的帐子陡然伸进来一只手,端着杯子。
燕衡的手还垂在床沿没收回来,那人伸进来时,杯身恰好碰到他手背。
热乎的。
这是给自己热了杯水?看来没有恶意,应该是哪个听不懂人话的死侍。
燕衡依旧装睡,那人却一直保持递水的动作,似乎是在说“我知道你醒着”。
燕衡没接,觉得莫名其妙。
久到确定这人只是聋了点傻了点,燕衡才终于开口:“我没说要喝水。”
那人将杯子往前送了送,硬塞到他手里后。就在放手的一霎立马握住他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他藏在腕间的那根针。
燕衡乍然无措,脑子空白一剎。知道他藏针的只有崔栖崔云璋两个,连山虎都不知情,这人怎么一来就精准地给他摸到了?
燕衡哪儿还顾得上杯子不杯子的,当即一扬,直接反手攥住他。
瓷杯滚落几圈,温水洒了出来,泼了一地。
也就是这会儿没力气,换做平常,他早将人整只手给卸了。
就在他将要发作时,平静的声音蔓延至帐内,给予安抚。
“王爷若是养病的话,身上还是别放这种东西了吧。”
燕衡顿住,这声音,赫然是谢承阑。
“你……”他蓦然松手,只留指尖残留余温。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也病了,燕衡这次是真无言相顾了。
谢承阑很有分寸感地坐在床帐外面,低头捻着手里的针,先开口交代了:“南下逛了个遍,发现没什么好玩的。趁着这段日子王都忙了个翻天,没人顾得上我,便回来了。”
他起身将手里的针折成几段,扔火炉里去,再去重新倒水,言语听不出什么情绪:“走前你不是答应过我,让我见阿娘阿姐?我寻思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也该差不多了。”
这段日子以来,除了偶尔去北郊山上坟的邓钰宸,确实没什么人提过谢承阑的名字。这偌大王都里,仿佛从来都没这么个人存在过。
可能有人惦记过,比如沈若翩比如谢稔禾,但也仅存于心,至少表面都很风平浪静。
从谢承阑声音出来的那一刻起,燕衡就松了浑身的筋骨,这会儿能安心地闭上眼冥想,说话都缓和了不少:“等这阵子过去,我替谢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