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王爷要弑夫(140)
“是么?”燕衡察觉到二人间的暗流涌动,眉梢微挑,“那你从哪儿扛回来的?”
“……”
山虎咽了口唾沫,正要随口扯话,谢承阑就先他一步道:“祠堂。”
“谢兄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抗你回来时,我就在这儿练身手。”谢承阑扯谎不脸红,“他跟我说在祠堂发现的你。”
事实上,山虎昨晚见了燕衡出院,但是没管,压根不清楚他去哪儿了。到处都有眼睛,燕衡只要不犯傻出宅门,就不会有危险。
而谢承阑不肯说实话,纯纯心虚而已,他不想让燕衡以为自己跟踪他,以及自己趁他睡着,做了那样难以启齿的事。
燕衡抱臂思索片刻:“是么?”
“嗯。”
燕衡笑笑:“那,不知道从哪儿将我扛回来的这句话是谁说的?”
“……”谢承阑木然无语。
早知道就不说了。
燕衡倒也不甚在意,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赶午饭去了。
午饭后,燕衡去了宅子东处重重把守的一个别院。
里面关的,正是崔三娘一家三口。
彼时崔三娘正坐院子里做针线活,垂着肩膀,整个人蔫蔫的。
她被关在这里有些日子了,足不出户什么都干不了,晾衣架子上,已经有好几条手帕了。
崔三娘见了燕衡,见鬼一样猛然起身,几乎是条件反射从桌上抄起剪刀,被惊到似的后退一步,瞪着眼睛无言相对。
她还没做好和燕衡面对面的准备。
她后撤步抄剪刀时,打翻了桌上的针线篮子。“咚”的一声掉到地上,惊到了屋子里的人。
“阿娘?”屋里面传来薛云珂的声音,夹杂着担忧。
“别出来!”崔三娘惶恐一声,“好好看书,等会儿娘叫你,你再出来。”
薛云珂不吭声了。薛成风不傻,大概能猜到几分,便按着薛云珂在门内等候,纵使心有不安,也不敢轻举妄动。
“姨母。”燕衡面无表情,“近来可好?”
崔三娘扭回头看他,渐渐镇定下来,好歹能自如呼吸了。尽管手上东西握得紧。
两人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前年燕衡回来安葬莫夫人那次。那时两人的相处温温和和,不曾想再一次见面,却是这样敌我相对的场面。
“王爷。”崔三娘艰难开口,“我——”
燕衡手里拿壶酒,放到石桌上,打断她:“我记得姨母最喜北巷那家的屠苏酒,姨母很久没尝了吧?来试试。”
崔三娘惊疑不定地上前,攥着剪刀坐到他对面,心有忐忑。
“姨母反应这么大做什么?”燕衡盯着她手上的东西,慢条斯理地伸手,准备给她卸下。
可崔三娘一副防备御敌模样,压根不让他近身。只要他一靠近,崔三娘就尖端相对,势必拼死一搏。
燕衡为此,手背还被划了个口子,最后只好作罢。
“姨母应该很意外我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毕竟,不出意外,远慎给你传过信,他要对我下手了。”燕衡倒了碗酒,轻推到她跟前。
崔三娘死死地盯着酒水,警惕道:“你准备杀我?”
“我向来是个以牙还牙的人,姨母是知道的。”燕衡低头笑笑,给自己也倒了一碗,“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姨母若是就这么死了,倒还可惜。”
“是我对不住你,”崔三娘见他半碗酒下肚才稍稍放心,相信他没在酒里下毒,也放下了剪刀,“我认了。”
“这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燕衡淡淡道,“姨母如今是崔氏里当家的,自然要替整个崔氏做主,当年崔生业不也这样?”
“不过姨母到底比他聪明些,他只想着靠我求个安稳,姨母舅父却想着越过我往上爬。都清楚全盘押在我这么个到处格格不入的钉子身上,有害无益。”
“舍一子盘全局。”燕衡道,“姨母和舅父择了这么一条路,其实是明智之举。”
“那你……”崔三娘没想到他能想得这么通透,眼睛几不可查闪过一抹亮光,“你不怨我?”
燕衡没明答,手指若有若无点了点碗身,云淡风轻道:“如果我为了自身,舍弃崔家利益,甚至不惜舍弃至亲好友的性命,姨母会怨我吗?”
崔三娘不说话了。
这话相当于燕衡为了能得更多的权势,还不是仅为自保,就把崔向舟或崔云璋杀了,毫无疑问,崔三娘会怨恨他的。
只要贪婪入笼,这就是个无解局。
除非他们如燕衡之前想的那样,他们往上爬所用的那些手段,不管再过分,只要能留自己一命,他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这般计较。
可他们想要清除他这么个碍脚石,甚至打算将他的脑袋当做投名状。燕衡如今都被逼得走投无路,他没办法坐以待毙了。
说白了不仅是怨,是失望、失落,是让人喘不上气的窒息,尤其对于崔云璋。
崔三娘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在策划前,她就该想到这么一天。她以为,依照崔氏和燕衡之间的联系,她势在必得。是她糊涂了一次,没想过失败的后果,也忽略了燕衡向来缜密心细的性子。
“如果再来一次。”燕衡毫不留情揭穿她心中所想,“姨母应该会想个更绝妙的办法,或者想了上百种法子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
崔三娘默认下来,岔开话题,道:“总有人无辜,我不希望牵扯到他们。”
她指的是薛成风和薛云珂父子,他俩都姓薛了,而且从头到尾也没参与过谋害燕衡一事。崔三娘以为,他们不应该死在这里,不该死在燕衡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