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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200)

作者: 胡姬花 阅读记录

月光落在他沾血的长衫上, 仿佛红梅在雪地绽开, 风一吹就破碎地隐没在无尽的白里。

为什么他没有伤害自己,没有质问十年的欺骗,没有追问事后的关系,却依旧被扔下了呢?

他又做错了吗?

冬天的夜晚最是难熬, 顶楼久无人烟, 既无炭火,又无火烛, 江了穿得薄,又受了伤, 平日小火炉似的身体, 也变得寒凉如冰。

不知过了多久,江了蜷了蜷发麻冻僵的手指,缩进了袖口中。他在等什么呢?没有人会给他添衣服了。

风越来越大了。

江了转了转干涩的眼珠,指尖费力地去够支着窗户的木棍,却隔着结界,如何也碰不着。支撑身子的骨头僵硬得像木棍, 他只能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慢腾腾挪着身子躲在了木箱底下。

风是避了几分,身体却还是冷, 从内而外,仿佛血液里透出来的冷……师尊也会感觉到冷吗?

江了费劲地喘着气, 解下乾坤袋,反过来将里面瓶瓶罐罐稀里哗啦全洒在了地上,他摸到一瓶,借着细微的月光看了好些遍,眼前却满是重影,如何也看不真切。

他干脆不再看,师尊先前给他的药,没有一个不是珍品。他拔开瓶塞,将药丸全洒在了嘴里,发颤的手臂让几颗滚落进了他衣领内,他也全然没有在意,扔掉了空瓶,又拿起一瓶。

一个又一个空瓶被扔开,江了仰着头,仿佛吞咽下去的不是丹药,而是白水。

丹药发挥作用,他不再感到寒冷,五脏六腑也不再疼痛难忍,脸上的红肿似乎也消散下去……可他还在吃。

他的手和大脑仿佛脱离了身体,只能维持这一个动作,灵魂也出窍般,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这个狼吞虎咽的人。

他蓬头垢面,衣服脸上沾满了灰尘,两行清泪同尘土掺杂在一起,像从泥巴堆里爬出来的瘸腿小狗。

他本来就是泥巴地里的狗,被人捡回去后就得意忘形了。他的主人对他太好,仿佛他是他遗失的宝贝,他真就把自己当成宝贝,后来他被踹开又滚进泥巴地里,才发现他还是那条又脏又臭没人要的小狗。

[你在吃什么?!]

江不宜一醒来只看到了满地的瓶瓶罐罐,江了视线全是模糊的,他看清那小山似的空瓶后,瞳孔猛然一缩,头皮都开始发麻。

[妈的……你疯了?!]

江不宜手上用了极大的力气,阻止他再往嘴里倒。自从在崖底江了灵气大伤后,江不宜已经可以在他清醒时,稍微干预江了的行为了。

江了吃不到药,皱起眉头,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吃了药,师尊就不会跟我一起难受,就不会讨厌我……”

[你这么吃会要了他的命!!]江不宜大吼道。

“……命?”

江了似是在回味这字的意思,半晌,他感到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从他的嘴唇上滑过,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尝到了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儿。

他眸中闪过迷茫,慢吞吞伸手摸了一下那股温热,湿润润的,放到眼下一看,手上满是猩红。

温热顺着他的下颌一滴一滴落在衣襟上,江了迟钝地瞪大了眼,瞳孔也缓缓缩成一个黑点。

常少祖梦到自己掉进了一口大锅里,满锅的油漫过了他的头顶,大火煎炸着他的身体。

常少祖惊醒后,一瞬间就发现了身体的异样,他慌乱起身趴到梳洗台前,往铜镜中一照,七窍流血。

妈的!那个畜生……!

常少祖气得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摆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右手凭空一握,握住一把通体雪白的长鞭,刚一转过身,紧闭的门板却哐当一声被从外踹开。

“常少祖!!你他妈到底对他做什么了?!”

江不宜气势汹汹闯入门,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火炙烤过般,烧红一片,额上青筋暴起,眼珠布满血丝,瞪向人时如恶鬼般骇人。

常少祖长鞭甩在地上,发出叫人心颤的脆响。

“该是他对我做了什么罢?!”

江不宜却好似看不到长鞭的威胁,他冲上前抓起他胸前衣襟,恶狠狠道:“你装什么无辜!若不是你逼他,他怎么会蠢到把药全吃光!”

“什么药?”

“你给他的,全部的药!”

常少祖怔了一瞬,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衣服的脏手上,又是血又是土,这么一抓,全抹在了他纯白的衣服上。

他回瞪着他,咬牙道:“我真想弄死他有上千种办法,还用浪费那么些药?!”

江不宜未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小腿一紧,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仰面摔在了地上,咚一声闷响,摔得他头晕眼花。

雪白的鞭影落下来,江不宜咽下满口的血,硬撑着几欲爆炸的身子躲开。

又一鞭落下来时,他伸手紧紧握住鞭子,忍无可忍地吼道:“七窍都流血了你他妈还有闲心跟我打架!他不要命,你也不要!!”

江不宜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伴着浓重的烟尘,每一下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常少祖被他吼得一愣,瞳孔微微收缩,挥臂的动作都僵在半空。

他心中其实烦闷得很,被□□开了花的是他,被拿地牢之事威胁的也是他,他不过是给江了点儿教训,以免他以后爬到自己头上,最后倒霉的收拾烂摊子的居然还是他??

打不得骂不得,他还能拿江了怎么办?他因同心锁所承受的那些,又能去哪儿发泄呢?

无处发泄的憋闷,让他又烦躁又不甘,可他再烦躁,再不甘又能如何?他依旧得蹲下来,一点又一点把烂摊子收拾好。这近乎强迫的牵制,竟让他心底生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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