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有性别认知障碍(237)
常少祖道:“会给她们吃一种糖丸,你见过的,吃完她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不宜猛然想起自己错当成定情信物,大老远摘回来的那盆花,开花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常少祖说,这是他最讨厌的花。然后,他们大吵了一架。
后来常少祖告诉他,这花的花瓣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他的亲人也曾因此落难。
“你的亲人……”江不宜心口一震,又极快噤声。
常少祖倒没避讳:“我大姐十三岁被抢走,十四岁成了两个孩子的娘,十六岁被她丈夫打成了残疾。”
“我二姐十二岁被抢走,十三岁没生下来孩子,还赔了条命在床上。”
“……”
江不宜哑然。
常少祖话音没什么起伏,脑袋一歪,脸颊枕在了江不宜手臂上,眨着眼睛,继续道:“那时候我才十岁,在家里排老三,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我姐没了之后,活全落在了我手里。”
他掰着手指数:“割草,砍柴,放羊,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老八就放在菜篮子里,老七还不会走路,就把他腿绑在篮子上,拉了尿了全在篮子里,临走前沙子倒进去一滚,就算洗干净了。”
十岁,他自己都是个孩子,却要带四个孩子,下地干活。
江不宜完全无法想象,连床单上有道褶子都忍受不了的常少祖,当时是怎么过来的。
“一天早上,我发现三妹来癸水了,好在是冬天,再套件衣裳就看不见了,我让她保密,说要带她逃走,等到天黑,我们拿上攒下的所有钱还有一些干粮,跑到一颗大仙人掌下面,一翻包袱,才发现忘了带东西——是一张从道士那儿偷的传送符。”
江不宜睫毛一颤,垂下了眼。
其实带没带传送符,他们都跑不了,传送符需要灵力注入,而常少祖是先天无灵力。
但他们不知道这些,这个传送符曾承载了多大的希望,这份无知,就会在将来某一天,变成多大的一座山,压在常少祖身上。
“我回去拿的时候,被我爹发现了……等我跑回去,看到三个汉子捉着我妹妹,我妹妹哭得厉害,鞋都踢掉了,一直喊哥哥救命,我爹娘就在后面拉着我,说我妹要去过好日子了……”
常少祖沉默了好一会儿,末了长长吸了口气,嗓音哑了几分:“当时只觉得,大人的腿好长啊,他们迈一步,我跑十步都追不上。”
江不宜喉头一哽,胸口好似被一把大手攥住,他低头去瞧怀中人,火光照在常少祖的侧脸,那莹白的脸颊,好似覆着一团白茫茫的雾气,要被这火光烤没了般。
江不宜侧身挡住火光,他不擅长安慰,字句还未吐出,便听常少祖喉中喑哑消失,继续讲到。
“三妹妹走了,四妹妹又染上风寒,这时候罗生门长老来宣讲了,什么宗旨道义我全听不懂,我只看到他们的道袍比鼻涕都滑,手里拿着我见都没见过的玩意儿,挥一挥袖子,就降了一片雨,再一挥袖子,地上就长出草来。”
“他们说只收有缘分的弟子,又在人群里一眼挑中了我,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还有身新衣裳。”
天降横财。
江不宜只能想到这四个字,他深吸了口气,搂着他的手臂更紧更紧。
“我拿着钱回去,要他们把我三妹妹接回来,给我四妹妹治病,给我弟弟和五妹妹买好吃的,他们都答应了,当时没想着修行啊惩奸除恶啊什么的,只想着一两银子能买五百斤面,够全家人吃一年,我是家里最大的,他们养不起的孩子,我养,他们治不起的病,我治。”
江不宜忍不住:“可你那时候也才十岁!”
常少祖耸了下肩膀,一扯嘴角,竟还能笑出来:“穷人孩子早当家嘛。”
他越是这样不当回事,江不宜越是难受,喉咙一阵阵痉挛,疼痛传上神经末梢,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把脸颊埋在常少祖的发顶,两人都没说话,偌大的房间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还有窗外轻飘飘的落雪声。
良久,江不宜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你在里面……都做什么?”
常少祖不避讳,但也不愿多谈:“人体/试验,师父不是跟你说了?”
江不宜想起初见少年那夜:“你怕虫子,也是因为那时候……?”
“他们绑着我,把虫子放进我的耳朵,然后虫子从我的眼睛里,鼻子里,嘴里爬出来,或许还有些爬进了我的肚子里,我看不到也不清楚……”
江不宜近乎慌乱地吻住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他紧紧搂着他,仿佛要将人揉入骨血,一遍又一遍吻他的额角眼睛脸颊嘴巴,落在耳畔的话,哑得只剩下气音。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常少祖笑得轻描淡写:“都过去四百多年了,我早就不在乎了。”
“我在乎。”
他声音太轻了,夹着啜泣的气音,常少祖没听清。
“什么?”
江不宜伸手,抓住了这团快要被烤干的雾,他看着他的眼睛,又一遍道:“常少祖,我在乎啊。”
累赘
江不宜纠结了两日, 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江了,江了听完,上午还像没事人儿一样, 下午就脑子出家了似的在净方阁阁顶呆坐到太阳落山,灯笼一挂起来, 连滚带爬跑去了藏书阁, 里里外外翻了个底儿朝天。
江不宜看着扔了满地的古籍书卷,又看了眼外面泛起的鱼肚白,烦躁又焦虑地头皮发麻。
他搓了搓头皮:[你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