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04)
这种似是而非的重合度让我很不舒服,总觉得背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恶意。
此外,紧接着打断台仔异变发难的,还有一桩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那片满是环形白色泥沙的山谷里,幽幽地起了风声。
说起来,那是否是风声,其实是有待商榷的。只是听过去呜呜咽咽十分凄厉,此外,里面还夹杂着非常非常轻微不可闻的窸窣爆裂声。
那种声音听不出具体来源,只能确定是在脚下地底。但具体的远近和方位都是未知。
很快,就好像有个九幽黄泉在下方翻涌一样,原本跪地抱头的一名山民忽然一动,发出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徐佑咔拉一下拉动枪栓,喝道:“干什么?别动!”
但那山民没有回答,只是喉咙里不正常地滚动着,把手掐在了脖子上,又发出一声近乎突兀的笑。混在窸窸窣窣的妖异风声里听得人浑身发痒。
张添一原本已经走在前面,猛地站定,扭头看过来。
连我也觉得不对了,隐约有种难言的不安。但对比我习以为常接近非人的异态,还能叫我不安的到底是什么?我无法回答,只是缓缓提了一口气,心神完全被陌生的失控感占据了。
可打眼望去,因为那山民还是低头跪地,看不到他的神色和状态,唯一能观察到的只有不停滚动的一点喉结,频率十分不正常。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那种陌生的情绪其实是恐惧,只是失态道:“不准动!”想也不想去夺身边人的枪。
那“张甲”有些古怪复杂看我一眼,松手让我随意,我提枪,对着那山民就大喝:“别动别动别动,听到没有!”
枪栓闷响一声卡住了,“张甲”伸手过来,默然道:“要开保险。”我顾不得这人说什么,冲着那举止怪诞的山民就是用力连扣。
枪膛只响了一声,毫无准头在山民大腿上爆出一朵血花,居然是没子弹了。我大怒,但就是这个瞬间,山民滚动的喉结停了半拍,笑声也停住了。
他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咽喉,嗬嗬两声,从面部到还在飙血的大腿,全部变成了青黑色,无声栽倒在地。
这个过程大概连十秒都不到,令人烦躁的风声也忽然戛然而止。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中,剩下的山民全部栽倒,没有任何预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接着就被近乎恼羞成怒的狂躁填满了,上去对着倒地的尸体就踢。但往前只走了几步,动作不自觉放慢,冷汗就滚到了眼皮上。
山民的数量不对。
最开始劈坏了我的“衣服”,中了数弹的那个山民不见了。地上只有淡淡的血泊,并且还在飞快往地下渗透消失。
那些殷红曾经有数股没过白色的环形泥沙,可是似乎只停留了难以辨别的瞬息,上面的痕迹现在已经淡到看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作为先知曾经“看”到的画面里为什么没有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等我混乱的脑子里想出个所以然,张添一已经折返,看着其余几具还没消失的尸体,若有所思。他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我还是感到不安,就看他半蹲,把其中一具浑身青黑的尸体整个仰面翻了过来。
这一看,在场仅剩的我们三人都安静了一下。
因为那具尸体的面部五官极度狰狞痛苦,嘴唇几乎被他自己咬烂了,是一种窒息状态的发紫,口鼻隐约还有白沫。
更重要的是,咽喉上的掐痕深得不可思议,看起来像是某个瞬间,此人忽然用尽力气把自己硬生生掐死了。
就算是我也知道,人在不借助外力和工具的作用下,想要把自己掐到窒息而死,是没有可能的。
求生的本能会让人下意识挣扎,就算是用绳子把自己拴在床头栏杆吊死的人,多半也会拼命抓挠颈部用力蹬腿企图呼吸。
是什么力量,让一个人能违背求生本能做出这么反常的致命举动?
张添一没抬头,依然在打量那具尸体,半晌,缓缓道,“你们看。”扳住尸体侧过来轻轻一拍,细腻的白色砂砾如同小瀑布一样从那人的口鼻耳朵等窍穴里倒了出来。
这绝不是倒地时面部不小心在地上蹭到的。
“什么玩意儿?沙子?”
“张甲”奇怪道,声音有点勉强,像是深呼了一口气想骂什么脏话,显然也够呛。
“不,”张添一轻声道,“好像是盐块。”
——盐?
“刚才我们讨论说底下有矿盐和水道,恐怕是应验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藏在沙子里。”张添一谨慎地四周望了一圈,伏低身体,他还只有十三四岁,对比成年人动起来很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和足印。
很快,他游走了一圈,就道:“你们慢一点过来,最好是远离那些白色的泥沙圈子,也不要再发出大的动静。”
我不解,站在原地生硬道,我是来找墙的。心里已经很是不耐烦。
张添一看看我,“你要继续待在这里,等着整个人沉下去,也变成其中一条盐道的内容物?”说罢也不管我的目光变得怨恨,径直伏着缓步往深处走去。
反而是那个“张甲”,有些紧张道让我赶紧跟上,这里的地面恐怕会越来越酥松,再不走就很难进山了。
我神色稍缓,只是多少还有傲气,更重要的是,不太愿意承认和适应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踟蹰一下,终于也跟上他的脚步。
“——徒弟,你说这狗日的算什么事。”说到这里,徐佑忍不住骂了两句,显然对不省心的台仔是忍耐到了极点,只是忌惮他的妖异不愿意当场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