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269)
我愣了下看她,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似乎我的胞妹直到今日,才挣脱了许多我不知道的苦楚,真正活了过来,重新开始了从未拥有过的童年。
纵使这个开始是在怪谈的恐怖阴森之中,但她确实可以不再那么成熟沉静,反而能越来越像个像孩子一样说笑并兴致勃勃。
我叹了口气,不由也笑起来,很难说此时复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行,毫毛变的小猴子。那我们从哪里开始?打现在起全程听您指挥。”
“本来就是我指挥。”
她小声坚持了一句,这才示意还坐着的我再低头,往那些矿车下看。
我们二人一直对矿车里那些透明水体是敬而远之,隔得大老远了,我也是一直在警惕那些有腐蚀性的水体会从矿车里外溢出来,对我们发动什么袭击。
现在徐屏让我看矿车底下,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有什么东西在矿车底下吗?但看她现在才提,好像并不是什么危险或要紧的事物。
我有些纳闷,把头放低,尽量和地面齐平,往矿车底下扫视过去。
视野之中,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十分尴尬的眼睛。
活人
四目相对, 矿车底下那人讪讪看我。
这是一张很面生的脸庞,但这个熟悉的场景还是让我脱口而出:“王平?”当即一个脑袋两个大,心说这是什么路数, 他怎么没走也没死?
被我这么直勾勾瞪着,就算听不到我缺德的腹诽,估计眼下的画面还是很阴森的, 王平吓得脸色煞白,喉咙里很滑稽地嘎了一声。
好笑的是, 明明看起来随时都要晕过去, 这厮哆嗦了半天, 最后居然坚定地闭了一下眼睛, 硬生生扭过头把脸贴在地上, 只留了个后脑勺给我们。看这架势,是要再一次假装无事发生, 企图就这么稀里糊涂蒙混过去。
他当他的鸵鸟,我和屏屏默契对了个眼色, 阴恻恻就道:“活人哎。”
“还挺大个。”
“他看见我们了。”
三句话没说完,王平已经抖得像羊癫疯, 肩膀颤动着似乎要哭出来了。
看他还是咬牙死撑,我也有点啼笑皆非,“出来吧, 我们刚才聊天也没避讳, 你应该也听到了。听懂了多少?”
王平这才犹豫动了一下, 半晌,慢吞吞从矿车底下爬出来。
就隔着众多矿车, 他整个人几乎是贴在木门的门框处,要退不退的, 紧张看我们。
“过来吧,矿车里虽然一直没动静,但万一那些透明的东西突然饿了出来找你串门怎么办?”
看他还不放心要跟我们对峙,我也不急于逼他,打个哈欠往四周望了望:“屏屏,我找个空地先睡一会儿,你也歇一下。别什么事都还没做,人先猝死了。”
我这是真心实意的提议。这身体太虚弱了,只是讨论了一番没有别的太大消耗,我就觉得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俨然有些站不住了。想来屏屏的状况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两人当下没有过多废话,找了个角落勉强用袖子擦了擦,都靠在矿洞的石壁上。
由于身上滴水的状况还在持续,我原本还想照例离徐屏远一些,免得对她有影响,但她几乎是挨着我的肩膀就睡了过去。
看她睡得香,我不敢再动,过了一会儿,就听窸窸窣窣的,一抬头,居然是王平从矿车中小心翼翼地往这边靠过来。
这里要说明的是,被山民们情急丢在出入口的矿车数量不算少,并不是所有矿车里都出现了黄疹小人和那些透明水体。
王平似乎就是从哪个没有出现异状的矿车里,摸寻了一摞塑料膜,拖沓地拽在手上。
我一怔,还想问他这是干嘛,就看他有些讪讪,指了下屏屏,把那摞塑料膜递给我。
“……”我有些意外,点头谢过,就接过厚实的塑料膜,当做隔水外套把屏屏小心包裹起来。这玩意儿似乎保温性能也还不错,王平在边上搭了把手,我把屏屏几乎是裹成了粽子,感觉她冰凉的小手总算缓慢有了些回温。
再看王平就顺眼很多,他还有点怕,但依然努力龇牙对我笑了一下。
现在有功夫打量他,我就注意到他身上虽然穿着和山民们一样的连体防护服,也戴了安全帽。但他的脸上手上都非常白净,没有胡茬,双手指甲也剪得非常工整短平。
更重要的是,他的胸口居然别着一个让我完全没想到的小牌子。
“岩平市雾号镇卫生院,王平”
“科室:收费室 编号:029”
雾号镇卫生院?
我身上陡然一麻,心中大喊一声我靠,十二年前就已经荒废了的那家医院?当年台仔入住的、有护工大姐和护工大爷的那一家医院?
原本石林的事情紧迫,我已经把废弃医院的相关事宜暂时搁置,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在这里又撞见了意料之外的线索。
这一下真是平地惊雷,我困意顿消,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王平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看了看,发现我的注意力全在他那块执照胸牌上,当即恍然大悟,把牌子摘下来塞我手里。
“对对,我是医生。小朋友别怕。我是好人。”
说是这么说,看他自己强笑着又是一副想拔腿跑人的架势,也不知道怕的到底是谁。
不能吓走他。
我定了定神,让自己的脸色正常一些,只是无数个疑问确实就冒了出来,这下真是睡不着了。
太奇怪了,那家医院早就停业,怎么还会有在院的医护人员,又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跟这群山民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