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里是规则怪谈?(313)
“不如我来。”
这一句充满了严酷的血腥味,我愣了下,寒毛直竖,一下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立刻扭头吼了声闪开。几乎是同时,消失的那些红点一下复现,全部在张添一身上炸开。
狙击的爆响只在一瞬间,我亡魂大冒,在骤然汇合为一体的尖锐蜂鸣里大叫一声,心中满是绝望。
可也就是同时,脚下突然啪咔连响,我脚底一软,地板居然快速崩裂,再又一响,轰一声烟雾四起,我们所有人猝不及防,跟着塌陷的地板就下饺子滚了下去。
这一摔不要紧,扑起的烟尘里什么都看不清,我被摔得七荤八素,整个人砸在了扑过来拽我的某个伙计身上,虽然被托了把缓冲了一下,还是脑子空白一片,差点就背过气要吐。
慌乱间我只顾得上抱紧东崽不让它摔出去,就听周围咳嗽声四起。我也满口的沙尘,呸了几声才踉跄着被扶起来。
定睛一看,我们已经从三楼病房掉到了二楼,头顶天花板上偌大一个窟窿,只有零星的一点残余挂在墙边。
有几个反应快又贴着墙站的伙计倒是还在上面,小心扒着墙角当壁虎,往下探头喊:
“队长,教官,没事吧!”
又问我还能不能行动。
再看张添一,已经趁乱消失不知所踪。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对地板动的手脚,但想来他毕竟也同样在这病房里待了这么久,以他凡事看似激进却不忘留后路的习惯不可能坐以待毙,有这一出似乎也不稀奇。
一时间有些发愣,心头一松竟然说不出是喜是忧。
也就是这时候,出乎我的意料,角落里又是一声惊叫。
是跟着掮客赶回来的那个伙计,他正从地上爬起来,赫然是已经两手空空,刚才手里还捧着的那些来自雾号镇医院的厚厚记录档案全部不翼而飞。
我们还灰头土脸的,顿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半晌,那伙计喃喃叫了声亲娘,说道这回亏大了,人没拿住还赔了资料,没见这么怂瓜过。
我听他那气口其实是想骂孙子,但看我一眼,估计是考虑到容易误伤,还是一缩脖子,干笑找补道:
“起码闫队那枪还是中了,这还滴了一滩血呢,也不算惨败。”
这伙计看着面生,年纪也不大,估计是才带出来的,说完频频看我,见我没什么表情,似乎意识到又说错了话,顿时有点同手同脚。
我其实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冷不丁一摔确实浑身都麻,眼睛里也都是沙尘,用力眨了眨就是一酸,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这样眼皮抽筋似的冒了半天酸,我面无表情擦掉脸上的凉意,喊那小伙计过来,问他档案还有没有备份。
那伙计一摇头:“紧赶慢赶回来的,还热乎着呢,哪来得及。”
此时小队长张甲也缓过来了,指挥伙计们把砸落的病床和其他杂物收拾干净,过来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
我才发现徐佑已经不作声拧开门,头也不回往外面过道去了,似乎对刚才的变故没有太多意外。
诚实地说,就算是我也没料到,徐佑会忽然快刀斩乱麻替我狠了心,硬生生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我什么时候这么软弱,还要关心我的人替我做恶人了?
我自嘲摇了摇头,追了一步,就冲他喊:“万一误会杀错了怎么办!”
“把命赔你!”徐佑粗声骂了一句,很不痛快,“徒弟半个儿,欠你的!”
“我是说,我还要替你养老呢!人到中年你出来逞什么能,没到年纪就成犟老头了!你又打不过我哥!”
徐佑脚步一顿,扭头回来看我。
“我是强盗脾气,就喜欢情义两全。”我已经想明白了,冲他笑笑,“大家都惯着我,我不能贪心一些吗?不管事情怎么样,只要还能喘口气,我要继续走下去。”
我诚恳跟他道谢,又道歉,叫他回来。我是个俗人,不缺什么替我背负脏污事的血手套,给我搞什么手上干干净净大圣人那套,我就缺个喜欢骂我的二舅。
徐佑呆站了一会儿,忽然嘟囔了一句矫情,原地打转两圈过来给了我一板栗。
我吃痛哎呀一声抱头,就看他又要走,纳闷问他干嘛。
“你既然死活要搞明白那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就要尽快。”徐佑道,“别怪我没警告你,我觉得他要瞒你的事一定很大,才叫他不惜抛出两个这么重磅的旧事把你砸晕。”
我笑容一收,也正色道:“我知道。”
徐佑还是摇头:“他已经让你亲眼看过伪人和先知的下场,你应该明白,有些真相是永远碰不到的,碰了就是头破血流。”
“徒弟,你还没有吓破胆吗?”
有害怕吗?有的。
我摸了摸胸口,心说不光心胆俱裂,我几乎可以确定,张添一如果不惜代价要隐瞒我什么事,多半是在那件事中,我也如伪人、先知一般,成了那个无心的比干,被揭破就要绝望而死。
回头看年子青、台仔、不知所踪的叁易,人在命运面前执着到疯魔都是自寻死路,我不是没有看到这一次次血淋淋的警告。
但我不甘心哎。
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不管多悲凉的谜底,只要是真实的,我可以承受。
看我不撞南墙不回头,徐佑似乎也习惯了,没好气虚踹我一脚,“得,你是少爷你说了算。当初说了欠你一条命,大不了还你。”
两人也算说开了,我琢磨了片刻,跟他商量正事:
“您觉得张添一拿那些记录作甚,他会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