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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里是规则怪谈?(329)

作者: 来点薯条配冰淇淋 阅读记录

“顾问。”

老爷子咽了口唾沫,“你刚才说的,那个你朋友的故事……是在说,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在每个家都有,而且让人看着安心不会起怀疑吧?”

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落在老爷子这里。

我精神一振,“您老怎么说?”

他更哆嗦了,抬手抬了半天,指了指屋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我一眼看到的东西很多。桌椅床铺、大小生活用品,地板、顶灯、窗帘……零零种种,他说得是哪个?

“顾问,每个人的家庭情况是不一样的。”老爷子说,浑身都在发抖,“你会发现很多人,可能大半辈子还是一间毛坯房。”

“在一个屋子里,不管是买是租,不管条件好坏,只有一样东西是永远有的,看到反而安心。”

他松开我的手,颤巍巍抬起手臂,曲指敲了一下。

“咚!”

是墙。

那个连我和张添一都从来没有防备察觉的,是屋子里的墙壁。

我呆立当场,许多思绪一闪而过,猛地全部串了起来。

是啊,只有墙这种东西,岗亭也不会有反应。

岗亭规则只是保护存在于四面墙合围中的人,规则中唯独不会涉及四面墙之间的距离大小。否则早在我和李哥被困在那个小小的值班岗亭里时,我就要出事了。

按规则来说,除非四周彻底合拢,把其中的人挤压成肉泥,在被保护者还有容身之所前,岗亭规则恐怕是不会被触动的。

而屏屏,她身体不好,常年在家是卧床的。

能跑能跳还没那么虚弱的时候,她又年纪太小,总是挤在我和大哥怀里睡着。

我以为那是小孩子天然的亲近和眷恋,没想过家中可能会有一面“墙”。她黏着我们睡,难道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和回避,想要避免自己在沉睡无意识里接触到墙。

原本已经确定的事情,到了这里竟然多了种非常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是这样,屏屏是否比我和三易、张添一能看到的更幽深,以至于隐约感觉到了某种东西存在家里,却找不到、想不到那究竟是什么。

但她一定在某一次,无意中得到过通过“墙”分享过来的,其他孩子善意的礼物。

在她确认了那东西确实存在,并非臆想的时候,也许她也尝试过通过那东西传递交换什么,企图从别的孩子那里收集信息得到答案。

我的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全新的故事,是过往的我和三易、张添一都始终没有察觉知晓的。

正是通过这面“墙”,屏屏才和黄伢子、神女它们建立起联系。

屏屏那些关于怪谈的超前认知,和隐约的孤独缄默,在此刻有了完整的答案。

一个因为病痛始终困在家里,必须受到家的保护才能活下去的孩子,对她来说,安全来自于一成不变的那四面墙。即使暂时找不到解释,她对于房间的依赖和天然信任也是常年累月会积蓄下来的。

这种信任阻止了她把怀疑放到“墙”上,因为房间于她来说,正是这四面让她无法离开的墙组成。

就连我,因为屡次受到岗亭的保护,也从来没有对于岗亭所能涵盖的事物有任何警惕。

可随着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分享越来越少,虚空那头原本热情天真的回应和陪伴逐渐变成死寂,屏屏应当也意识到了那些朋友的消失,感到了危险的失控逼近。

那天她在病痛中熬下来,睁开眼要离开,并不是一心求死。

我错了,张添一也错了,我们都以为她一定是接触了来自怪谈的某种可怖阴影,被摧毁了理智,以至于选择逃离和结束。

可现在,我不得不有了另一种猜想。

那天前所未有虚弱的徐屏,是不是也同样前所未有地向怪谈的深海中跌落,以至于睁开眼的那一刻,头一次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墙”的存在?

所以她坚决地要我们送她去医院,知道家里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在她住院的那些时间里,我们就近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小房间,总是轮流去病房陪护,或者干脆打地铺。我们因为这件事最大的改变,就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

徐屏果断的选择是对的。

我意识到一件异常可怕的事情:岗亭规则只会保护我和屏屏,可这个家里住着的,还有爸妈和哥哥。

如果那面连我们都没有察觉到异常的“墙”不断靠近,我不确定三易和张添一会怎么样,但爸妈也许会跟那些孩子一样,陡然消失在无声之中。

和门卫李哥、和那些丢失孩子的家属们不同,我的父母虽然是普通人,但看起来对异常事物是有一定敏锐直觉的,否则不会那么快速相信三易的判断,更不会在那疯子跳楼寻死后,还马上做出在常人看来有些过激的警惕举动。

拥有可能看到怪谈、对怪谈敏感的天赋,对于普通人来说,意味着对怪谈没有免疫力。

即使岗亭规则也许对爸妈有一部分守卫的判定,但那种“不死”是没有用的。连张添一都需要彻底退回墙中喘息才能痊愈,普通人陷入活着的“墙”里却始终不死,吊着最后的生机,场面会是何等可怖。

而我和屏屏,即使能够幸存。但家里失去了全部的成年人,我们那个年纪要怎么活下来?

说来可笑,但怪谈规则的庇护,大概是不会考虑世俗的经济和生存的。

到那时候,我不相信那些亲戚的道德,大概率我和屏屏会被迫离开这个家,在四处借住漂泊,变成一个烫手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