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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里是规则怪谈?(394)

作者: 来点薯条配冰淇淋 阅读记录

镜子是不会拒绝不会生气的。原来屏屏不是镜中人,她就像爸爸妈妈一样,也是和我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家庭成员,不需要满足我的心愿。

在某天我突然福至心灵意识到这一点,大为震惊之后,屏屏也忽然醒悟,明白原来我真的还没长出脑子,是个字面意思的小弱智。

此时被岗亭拼命抢救智商未果的我并非恶意,而是完全不知道人是只属于自己的个体,更不知道原来人无理取闹就会被嫌弃讨厌,这一点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

像是猛地惊觉雷人真相,不得不认命去管教家里脑残恶猫、以求个清净的无语大猫一样,屏屏开始身体力行,反过来纠正我被移鼠灌输赋予的种种恶劣本能。

白天,我们健康且活泼地进行斗殴,大多以我技不如人、认赌服输结尾;晚上,我们相拥,黏在一起,鼻青脸肿眼泪汪汪,但不计前嫌地愉快呼呼大睡。

换了现在的我,只能评价说,是屏屏的人格修正拳使得我没有向某个极端滑落,不至于变成熊孩子,继而在长大后变成一个为所欲为的烂人。

而在当时,确实脑子还没长全、大概智力还比不过派大星的我,则惊为天人,就像小孩子第一次见识奥特曼一样,完全对着屏屏拜服了,恨不得天天追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模仿她的一切行为举止,忘记了屏屏才是年纪更小的那个。

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屏屏太神奇了,她好像总有自己的条理主见,经常认真地举手向爸爸妈妈表示,她要自己做选择,就像她选择了变成一个小女孩儿一样。

一开始是选择喜欢的衣服、食物,玩偶的颜色和类型,洗脸时的水温,毛巾的软硬,牙刷是正着还是倒着进行放置,晚上的小夜灯要调节到多亮。

后来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问:“我们能给自己取名字吗?蓝蓝和冉冉都不好听哎。”

于是爸妈纳闷问她,想要什么名字。

隔天,屏屏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苦恼了很久,终于带着点得意和赧然,小声说:“我想到了几个特别棒的。”

嗯,这几个名字分明是——徐虎虎,徐跳跳,徐锵锵,徐大飞机,徐宝塔糖。

不意外,从中可以清晰看出来屏屏这段时间的喜好和奇怪向往。

母亲张璨第一时间直接笑倒在了家里的沙发上,接着是不明就里的父亲徐峰,在我惊奇崇拜的转述中他也开始抖着肩膀憋笑。

因为强忍着实在困难,又不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老徐不得不绷着脸在家中客厅里来回疾走了好几圈,活像个严肃的大马猴。

最后经过一场颇为严谨活泼的家庭会议,屏屏才在老父亲老母亲的忍笑劝说下,决定网开一面,取一个不那么让别人自惭形秽的低调名字。

“那我要叫徐屏。”她正色说。

“哪个平?”母亲张璨擦着眼泪笑问,“采萍?娉娉?瓶瓶?还是颦颦?”

屏屏一呆。

倒不是选择困难,是她这个年纪再怎么早熟,知识储备也没到那个程度,吊打幼儿园都困难。

至于我,我这约等于傻狗的就更不用指望了。

等着大人挨个解释过一遍,她和我才都恍然大悟。

“不是不是,是、是很厉害那个,”我大急,连忙蹦着替屏屏发言,“就是谁也打不过的那个意思。妹妹说我傻傻的,出去会被坏人骗,她以后要罩着我的。”

这个字还是我们近日看电视时现学的。

科教频道里经常会放些记录片,这周播的是楚秦时期的各种建筑。画面中,苍茫群山在雾霭间若隐若现;随着地势起伏变幻,一角残缺的亭障由红柳、芦苇与砂砾层层铺筑,岿然挡在沙漠的边界之前,十分瑰丽壮阔。

主持人庄重念着:

“王乘山岭之上,筑长城,东至海,西至济州,千余里……”

“古老的帝国将熹,而远方的谋者们尚不知晓:险隘俱在内,而境外乃无屏…… ”

我们趴在电视机前,根本听不懂,但都如痴如醉两眼放光,感觉这也太酷了。

此时听我翻译得当,屏屏用力点头,立马配合着挺胸抬头,做出大姐大的勇猛姿势。

(我们那个年纪,包括在爸妈那辈的年轻人里,最火爆的正是诸如古惑仔之类的港片。连我们两个小屁孩也没逃过当个大佬的中二诱惑。)

她甚至学着电视里,努力展示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也不只是蓝蓝,蓝蓝只是我的第一个小弟。”她说,眼睛里放着光,“以后爸爸妈妈和其他小朋友也可以哦。”

母亲微微一怔,欣慰摸了摸我和屏屏的额发:“是保护的那个'屏'啊。是好名字,有傲气。就是听起来容易吃苦。”

屏屏眉开眼笑。

我则在旁再三确认,不可以和妹妹使用同一个名字,沮丧地给自己定了大名叫徐然兴。

“我也不喜欢蓝蓝这个名字。”我道,很是委屈费解,“叫蓝蓝的时候总挨打。”

徐屏在边上瞪大了眼睛:“互相打不算挨打。”

我也瞪大眼:“那为什么要互相打呢?”

她一愣,认真想了想,“是哦”,反思了几秒钟,有点纳闷,“就是总觉得蓝蓝对我做过什么坏事,很讨厌,我不喜欢。蓝蓝又不跟我道歉。”

这样啊,不道歉的话确实不能原谅。道歉了也可以不原谅。妈妈是这么教的。那好像是应该被胖揍一顿。

我被她说服了,觉得实在很有道理。

好吧,我惭愧说,对不起。但是以前的蓝蓝你已经打过了,以后然然你就不能打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