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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姆达尔计划[悬疑](102)

作者: 蝉与狗 阅读记录

因为高塔高高在上,他们不会进入猪圈,直接参与猪群的首领争夺。

阿德里安没有再劝,他还是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做足旁观者的姿态。

在这台机器看来,领袖——乃至这里的一切人,他们做的这些事都毫无意义——包括他自己。

他们就像是固执地缩在山洞里的群猪,望着外面的暴雨,等待泥石流到来的那一天。这一天曾经来过,来过无数次。

“阿德里安......”领袖看着窗户外面平静的河水,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回到高塔,你会怎么做?”

“我已经无法回去了,领袖。”机器说,“属于我的审判日早已来过。”

他还记得手持步枪的士兵走进山洞,如推演那样抓走“天使”的那一天。没有任何人有动作,没有任何人去背负罪孽,也没有任何人能拿出赎价。

在旧城市里,圣灵把宝藏分成三份,第一份被改造,第二份沉眠

—t—第三份,是圣灵本身

圣灵在何处?

阿德里安在十秒钟既翻阅过十万年的旧日历,从那些被计量、推断、分割的风水时辰里,永恒地去寻找一个答案。

寻找的过程是“永恒”,答案本身亦是“永恒”。

“阿德里安。”巴特拉格亚对他说,“你是我的手掌,我权柄的延伸。”

如今,新的巴特拉格亚找到他,对他说:“阿德里安,你是我的助手。”

破壳而出的重生的巴特拉格亚或许早就不是当年那份宝藏了。但是,这种改变无人可以抵挡。因为“天使”处于表盘之外,它不受指针移动的影响。

“领袖。”阿德里安看向面前的人类,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为什么不让那个孩子回到高塔呢?”

您恐惧它的诞生,恐惧它掠夺的特征,那么,为什么不把它送到那个创造它的地方,将它与您彻底隔离开?

在领袖的思考中,机器没有明说的是,诸多古典主义的悲剧正诞生于此:

——父与子天生的争夺

“所有人都做错了,是他们创造了悲剧。”

-

“宝琪和阿德里安是第一次见面。”

观测者说。

“它们谨慎地望着对方,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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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真可爱,但是,是不是太智能了?”

“我们不需要职能以外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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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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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子乌鸫朝你眨了眨眼,生下一颗你永远使用不了的数据旦。

——是“蛋”,建议修改。

-

乌鸫在树枝上眨了眨眼,就像一颗小太阳在它脸上升起又落下。乌尔多尔夫人笑着对宝琪说:“下城区太吵了,所以一大批鸟儿都跑到这里了。”

是什么让那里变吵闹了?

“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宝琪说,“好像那里变成另一个世界。我们在这里坐着,等着太阳落下去。那边不断在死人,希望太阳永远不要落下去。”

“落日无可抗衡。”夫人说着,撑起手肘陪宝琪一起看夕阳,“明天就是新的太阳。”

“这样说起来,就像是今天的太阳死掉了,明天只能抓一个新的上班。”

“说不定哦。”乌尔多尔笑了一下,“太阳在不断燃烧,我们看见它的每一秒,都是数分钟之前的焦尸。”

“它本身就在不断死亡。”

她站起身,走到宝琪面前,挡住成片的阳光。在这间由橙红夕阳填充的办公室内,乌尔多尔成为一道日落的影子。她说:“太阳忙碌地燃烧,忙碌地死亡。对于它本身而言,这种行为毫无意义。”

“太阳也是一个庸人呢。”

宝琪看不清夫人脸上的神色,也无从知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的心境。它说:“数兆亿的生命却因为太阳的燃烧和死亡而活着。这种事,还是有点作用的吧。”

“太阳能够感受到这种作用吗?”乌尔多尔的影子盖在宝琪的脸上,“永远不要做无法令自己感到满足——精神满足或肉/体满足的事。”

“您是在教我偷懒吗?”宝琪狡猾地绕开话题里沉重的部分,问道。

“嗯......或许吧。”她轻轻拍了一下宝琪的脸,“我只是觉得,如果再让我做一次选择,我一定不会为了她而来到这里。”

“您的母亲?”

“是啊,是她。”乌尔多尔说,“其实我知道,如果我放弃她,她也不会做什么,她只会难过。”

“悲伤是她用来攻击我的唯一手段。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只有十八岁的时候,我会觉得母亲的悲伤和失望会让我的整个世界都塌掉。”

“因为您爱她。”

“是的,我爱她,她也爱我。以至于后来,我才会感到我们之间的恨意正诞生于这场牺牲。”夫人抚摸宝琪的脸,“现在我也爱你,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哪怕到时候你会觉得,我会为你的选择感到难过。”

“如果您不爱我了呢?”宝琪问。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乎我的想法呢?”夫人反问。

“......因为那个时候,我爱您?”宝琪说。

乌尔多尔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她呼气的时候,气息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蹭过宝琪的脸颊。

“那也求你不要那么做。”她说,“因为爱并不能长久地抵抗痛苦。”

是的,我们都应该明白,牺牲所带来的自我满足并不能长久地抵抗痛苦。它是一种很轻微的东西,就像你捡起来扔向水面的树枝。

受赠者会忘记它,牺牲者也会,最后,他们都会像水面的波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