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达尔计划[悬疑](104)
多么美好啊!
实则愚蠢透了!
她拿起电话,再次地,要求女儿进行新一轮“牺牲”。
“我要那个孩子。”加布艾尔颐气指使。
“是我给你的错觉吗,妈妈?”乌尔多尔刻薄地说,“以至于您觉得您在我这里拥有某种特权?”
“你不应该这样和我说话,乌尔多尔。”加布艾尔在电话里说。她已经有点生气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没有教养了?”
“是你变得更加过分了。宝琪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什么宠物。即使是宠物,你也不能只打一个电话,就指望能够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最后,是威廉·卡略多结束这段对话。
他向加布艾尔承诺,会让那群农民把乌尔多尔的孩子献上来。
“我太无聊了。”加布艾尔说,“再说,我们的后代怎么能一直生活在那种乡下呢?”
她是那么高兴地依偎在威廉的怀里,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是谁在一开始就催促乌尔多尔生下那个孩子。
又是谁希望那个孩子能够处于高塔的控制之下。
加布艾尔什么都不需要想。或许,正因为在她最烦恼的时候,有人为她做出过牺牲。牺牲者跃入水中的波纹尚未消失,她还在水波影响中安然度日。
她希望宝琪能够陪在她身边,也确实打着养成第二个乌尔多尔的算盘。
——再来一个孩子为她“牺牲”
老祖母那保养得当的脸上浮现微笑。一直处于感情中“吞噬”那一方的她好像从不关系乌尔多尔生活得如何,也不去想她的未来会怎样。
她就像一个狡猾的人工蜂房里的蜂后,操纵自己后代换来更多的自我生存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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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尔多尔挂断电话,或许她已预感到分别之日的临近。那一天,她才挨着宝琪,和对方一起看着太阳不可避免地落下。
在她看来,自己旧日的牺牲是愚蠢的,这种愚蠢不必延续到下一代身上。透过自己与母亲,乌尔多尔不希望和宝琪在某个未来拥有与之相似的韵脚。
高塔联系领袖时,领袖夫人平静地接受这一事实。这让领袖感到惊讶,他以为乌尔多尔会闹上一阵子。
“我早就习惯他们从我这里夺走重要的东西了。”夫人对她的丈夫说,“你也应该习惯。”
领袖没有说话,即使在此之前他就打算把宝琪送走。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这个夜晚坐在乌尔多尔身边,陪伴她。
“把宝琪叫过来吧,”他说,“它也应该陪着你。”
猪群的父亲和母亲在泥水里打滚。他们庞大的身躯在猪中是那么不可战胜。但是,当人类推开猪圈的门,带走小猪的时候。
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第065章 山上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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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来找宝琪的时候, 露西差点以为它又犯什么事了。
也不怪她会这样想,在她心底,宝琪一直就是一个社会化程度很差的机器, 偏偏又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岗位上。
自从乌尔多尔把它调走,它彻底暴露在一个露西和卡特罗拉都庇护不了的位置之后, 这台年长的机器终于也在放纵数百年之后陷入那些她曾经嘲笑过的, 纨绔子弟的父母同样的境地。
“它现在每天都在外面, 我们只有晚上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露西曾经打电话和卡特罗拉抱怨。
当时,卡特罗拉应该在加班。这次奥玛不知道发什么疯, 几乎把老本都堵上了, 领袖也被打得有些火大。
“它白天要上班, 当然会在外面啊。”卡特罗拉说,“你总不能跟乌尔多尔抬杠吧。”
露西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
就像卡特罗拉也会轻而易举地被领袖的警卫带走一样,露西和宝琪也不能进行任何反抗——除非她们想明天早上就在垃圾场见面。
“不一定是坏事, 露西。”宝琪安慰她。
领袖夫妇一直沉默着看着宝琪走进会客室。宝琪先去看领袖夫人,见她没有什么指示,又去看领袖。这种观察顺序也代表一种效忠暗示。至少乌尔多尔从中体会到些许安慰。
“你先坐下吧,宝琪。”她的声音有些虚弱,这代表她健康状况不佳吗?事实并非如此。
在某种程度上,露西与乌尔多尔有惊人的相似。
宝琪想,当露西用她的火爆脾气对待周围人的时候,她所宣泄的正是失权者的不安。对面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露西所表现出的第一态度是愤怒, 因为她能够用这种愤怒来掩饰自身弱小,以此吓退对手。
这是很原始化的一种表现。
乌尔多尔的失权是无力的, 沉默的。她与领袖有些相似,当两人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不利地位的时候, 他们会像某种海洋动物一样,挤压自己的内脏,粉饰太平。又或者牺牲自身的一部分,以确保自身生命的延续。
这也是原始的。
两种不同态度的背后是私产富足与否的体现。
现在,宝琪想,它大概就是掌握在领袖夫妇手上,即将被抛出的私产。
机器觉得这种观察很奇妙。当它在垃圾场醒过来的时候,站在整个城镇的最底端,那时它看向露西,好像露西承载的就是整座城镇最美好的一面;而露西去看乌尔多尔的时候,那条钻石项链就成为她欲望的本源;当乌尔多尔去看居住在高塔上的“母亲”......
每当宝琪觉得某人强大到坚不可摧的时候,世界就恰到好处地向它展示其脆弱又无助的一面。
它想,无论是高塔之于领袖,领袖之于卡特罗拉;还是高塔与乌尔多尔、露西,他们变得脆弱又渺小的本质正是一种实力、文明和权力的压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