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93)

楚凤歌不置一词，算是默认了。

她喃喃道：“难怪……难怪我觉得你们一见如故，你是我的哥哥啊。”

远处逐渐有火把汇聚成的长龙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楚凤歌盯着火把的方向，肃然道：“他们要追来了，可贺敦，我们分头快走。”

可贺敦却道：“既然是哥哥，那就别叫我可贺敦了。”

她仰头道：“我阿娘临走之前，给我起了一个汉人名字，她当时看着月亮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的名字，就叫婵娟。”

楚婵娟。

一阵酸楚涌上苏遐州心头，他听着楚凤歌道：“好，婵娟，终有一日，我们还会相见，真到那时，希望你记得今日情谊，止大邺和突厥刀兵。”

楚婵娟道：“我会的！哥哥，后会有期！”

看着楚婵娟和斛律迩哈消失在天地尽头，搜寻他们的火把已经近在咫尺，两人才拨转马头，绕开搜索，一路往南，找停滞不前的长孙盛他们汇合去了。

来的时候，他们在较为靠南石头城，因为跟着突厥一路往北边的夏日牙帐迁徙，回去的路比来时更长了许多。

加上连日损耗心力，舟车劳顿，跑了一天，苏遐州就不行了，整个人烫得抱不住，到了晚间，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迷迷糊糊中，肩头一沉，苏遐州勉强睁眼，就见楚凤歌将自己外面罩的皮袍子脱了，围在他身上，自己只穿了那件奴隶白袍。

眼下不过早春四月，草原上连牧草都未长齐，夜里更是冷得冻掉手指头。

苏遐州道：“我没事，你穿回去，不然非得两个人都着凉了不可……”

楚凤歌的眼睛在草原上搜索，蓦的勒停了□□疲累的骏马——饶是千里驹，带着两人跑了一整日，也早已经口吐白沫，不愿再走了。

楚凤歌没搭苏遐州的话，而是直接伸手，将他从马上抱了下来。

忽然身体腾空，苏遐州那快烧坏的脑子一卡，回过神来，双手就已经明明白白搂在了楚凤歌脖子上。

一抹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下一刻，楚凤歌一本正经道：“你坐着等，我给你弄点草药，先对付对付。”

说完，也不留恋，轻手轻脚将苏遐州放在地上。

“……”他不然转性了还有点适应不了呢？

苏遐州嘀嘀咕咕道：“休息就休息呗，我又不是大姑娘，腿也没断，自己也能下马……”

楚凤歌诚恳道：“我怕你从马上滚下来。毕竟退烧的草药已经很难找了，加上治摔伤的，今晚都不一定找的齐。”

苏遐州怒道：“回去我就跟长孙大人说，务必给你娶个突厥王妃回来好好管管——唔！！！”

楚凤歌淡定的将一把搓干净的草药填到他嘴里，道：“我若是愿意被他管，他就是要上天揽月，我也甘心给他当踏脚的梯子，若是我不愿意被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苏遐州发着烧，吵不过他，“呸”地把草药吐到手里，龇牙咧嘴道：“天爷，苦也！”

楚凤歌道：“越是清苦越是清热败火的，快吃。”见苏遐州不动，他笑吟吟地威胁道；“你自己不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比如——”

他的目光十分露骨地落在苏遐州的嘴唇上。

苏遐州道：“好！不用了！我吃！！！”

放马自去找了草吃，休息片刻，两人再度启程。

只是哪怕楚凤歌已经尽力保暖，喂他吃药，到了使团驻扎之所，苏遐州喉中还是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一下马来，便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他赶紧用手帕捂嘴，吐出一口血痰来。

第111章 旧梦

之所以称之为血痰, 是因为已经不是简单的掺杂着几缕血丝这么简单。

雪白的手帕上，仿若盛开一朵浓艳的红梅。

苏遐州自己还未怎样，手上的帕子便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楚凤歌的脸色简直可以用可怖来形容, 他眼中爬满血丝, 对着听到消息迎出来的长孙盛一字一句道：“快去，叫随行的太医来。”

他未曾如何高声大气, 长孙盛却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看了一眼苏遐州, 几乎是火烧屁股一般亲自奔进驿站, 大声道：“黄太医！黄太医！快出来！”

苏遐州有点站不住，歪在楚凤歌肩上，自嘲道：“嗐, 上个火而已，弄这么大动静, 我很紧张啊……”

楚凤歌低头看了他一眼, 道：“别说了，房间他们早给我们留好了, 你先去躺着。”

说罢, 托着苏遐州的胳膊肘，跟扶皇太后似的。

苏遐州“蹭”地撤回手道：“没事，我没事！我自己能走，自己能走, 你有什么事先去忙吧，到自家地盘了, 没必要寸步不离守着我。”

说完, 自己往前迈了一步，就因为脚软, 差点直接摔个狗吃屎。

被楚凤歌一把捞回来，手肘又落入他掌中，楚凤歌威胁道：“先生这个样子，让我如何能安心处理其他事情！你再逞强，我可就抱你回去了。”

苏遐州投降道：“好好好，你陪我看太医，走，现在就走。”

被扶皇太后一样扶着走，苏遐州抬头看向身旁的楚凤歌，他眉目之间隐隐一团担忧，欲言又止，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自从看到他吐了一口血痰，楚凤歌就像是蓦然多了什么沉重心事，整个人都压抑下来。

苏遐州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确只是吐了一口痰，不是吐了一口血对吧？

何至于如此啊？

等两人挪回二楼预备的房间，黄太医早在里面候着了，连带着长孙盛也如丧考妣般站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