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龙加(26)
“我没。”
妈的,哄人真难。
后来,在越来越多路人的白眼下,我终于学会了系蝴蝶结,把另一只鞋带解开,用同样的手法系好,问:“满意吗,爷。”
“你靠我近点。”
我半蹲着,肩膀比他膝盖高一点,再靠近,那像什么样子?
但我还是靠近了,他背着风,身上的香味儿全传到我鼻子里。在我盘算着是他勾引力度大一些,还是我定力强一点的时候,他把最后一口红薯,塞我嘴里。
冬天真冷。
冬天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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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给傅虞洗完澡,他给她讲故事,傅虞今天精神得很,说:“爸爸们,我不想听故事,我今天在学校学了唱歌,我要到楼下唱歌。”
我看了眼时间,“不行,八点半了,明天还要起早上学。”
傅嘉吉已经把她抱到怀里,“没事,又不是没请过假。”
楼下的KTV原本是台球室,傅虞两岁哼了几个调子,傅嘉吉觉得好听,就把台球室给改了。
傅虞到楼下就疯了,让傅嘉吉把好听的儿歌都给她点一遍,她会唱的就跟着唱几句,不会唱的就乱哼哼。
十点钟,她睡着了,我把她抱上去睡觉,回来,发现傅嘉吉点了一首歌。
我说:“你还不睡啊?”
他说:“坐下,我给你唱一首。”
前奏一个调一个调响起来,傅嘉吉把麦克风挪到嘴边,低沉的嗓音顺着气流朝我这边吹来: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人群里敞着一扇门,我迷朦的眼睛里长存,初见你,蓝色清晨。”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常让我,望远方出神。”
......
“远光中走来,你一身晴朗,身旁那么多人,可世界,不声,不响。”
......
他唱歌的时候很安静,屏幕上的光交织地打在他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长,我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的下颌线随着歌词动,这歌有魔力,让我想溺死在这间屋子里。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六年前,我拿着毕业证到处找工作,因含金量不高、本事不大而屡遭碰壁。
后来,我在路边看见了一则小广告,招家庭教师。
最后还加了一句:最好会做饭。
我立即打了电话,开口就问他开多少钱,他说面谈。
那天天很蓝,我买了三个包子,吃了两个,一个塞口袋里,面试结束后,我发现包子掉了。
我兜里的钱都给高珂买化妆品了,她说那个单位要求带妆,还得穿得漂亮,字里行间还是问我要钱,我说我穷逼一个,这就是我全部的钱。
她跟我大吵一架。
那段时间,为了她的虚荣心,我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个包子都舍不得扔。
我打那个电话,其实是想问他能不能把包子还我,但开口却是:你家院子里的花都死了,你会不会养花?不然我帮你养花,你多给我份工资......你别不说话啊,我到底有没有被录用?......操,你在哪,风怎么这么大?......我早上面试的时候落你那一个包子,别扔,你饿了可以吃,一块五买的......喂,说话,不然这样,你出菜钱,我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行不行?
良久,他开口:行。
回忆结束,他压着嗓子唱最后一句:
“这世界有那么个人,活在我飞扬的青春,在泪水里浸湿过的长吻,常让我,想啊想出神。”
几个简短的音调还在继续,我夺过他手里的话筒,亲他,他的舌尖很热,身上香,我俩都没收着,即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我摁着他的后脑勺问:“那个包子什么味儿的?”
“鱼香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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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那天,我们带傅虞去看小鹿,她拿了三根胡萝卜,全扔进了栅栏里。
管理员连忙过来捡,还给我们,让我们别再扔了,傅虞抱着我的腿哭了很久。
我说:“没事,小鹿吃饱了。”
傅嘉吉说:“别哭,爸爸给你买只真鹿。”
她说要假的。
我看着她满手泥巴,“行,先洗手。”
我们路过小鹿商店时傅虞问我会不会关门,我说不会,我们洗个手就来。
指甲里的泥巴难洗,我花了五分钟把她的手洗干净,到商店时,店员刚好把门锁上。
傅虞崩溃了。
她趴在傅嘉吉的怀里哭了很久,最终以我答应亲手给她缝一个才算结束。
那天我们没开车,坐公交到终点站,又转地铁,最后在蒙蒙细雨中走向我的电动车。
傅嘉吉说累了,我让他挺起来,帮我撑伞。
我把傅虞塞挡风被里,傅嘉吉在我后座,伞是出门时在商店买的,29.9,质量不好,风一吹就折了。
我让傅嘉吉举高点,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手扶着伞,一边折了他就挪到另一边,最后几根伞骨全断了,雨往我脸上飘。
我说:“我一脸雨水,你他妈举个几把。”
他说:“可以。”
我说:“那回家。”
早熟花生
到家之后我给傅虞冲了热水澡,她睡得很快,睡前不忘让我给她买小鹿,我说知道了。又去找傅嘉吉,我说:“傅虞四岁了,我给她洗澡不方便,还是得给她找个保姆。”
傅嘉吉说:“知道了,你给我洗吧。”
他缺乏锻炼,有点瘦,皮肤是不健康的白,我搓几下就红了。我说:“你皮肤这么嫩,我待会儿怎么弄你。”
他说:“不是这样的。”
我说:“不行。”
我俩因这个问题争执了十分钟,最后我把他抱在了床上,“这个靠体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