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龙加(37)
她拿米斗的动作顿了一下,“忘了。”
“你赚了多少钱?”
她把米缸里的米全弄出来,曝晒、挑虫,最近天气潮湿,这是保存这些米的必要步骤。
我说:“你都这么有钱了,还在意一缸米?”
她没说话,晃动米斗的动作大了些,米撒了出来,她弯腰捡。
我又说:“妈,我姓什么。”
她把米蹭蹭地往米斗里放,似乎是不想理会我这无聊的问题。我问第二遍,她抬头,带着回答完就一了百了的心情,回:“虞。”
“哪个yu。”
她把米斗嘭地一下扔掉,“你成心来找事了是吧。”
“你急什么,不能说吗?”
米撒了好远,不远处的鸡群迅速跑过来,我妈在尖嘴碰到地面的“嚓嚓”声中逐渐失控,“你要我说什么!养你这么大,我捞到一点好处没有!婚不结,孩子不生,你有那个脸带着男人回来我还没有那个脸应他那声阿姨!”
“那您说,这跟杀人比,哪个更不可饶恕。”
她还准备在我话音结束之后再骂回来,可是听见这句话,她那满腔酝酿着的怒意一下子不知道朝哪打,愣是咬牙瞪了我几秒,随后弯腰,把米扫远。
那些鸡,在她的扫把下吓得魂飞魄散,跳得老远。
接连几天,我们都没有交流,发生转变的是小姨家来请帖了,说她儿子生了三胎,让我们去喝喜酒。
顺便还催一下我什么时候结婚。
我妈说快了。
我说小姨您好好等。
都能听出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妈没有生气,她甚至在喜宴结束后,给我做了很多菜。
那晚,她让我陪她喝一杯,我说戒酒了,她自顾自地喝,我从来不知道她的酒量这么好,瓶里还剩最后一点的时候,她把杯子往我面前推,“喝一杯吧,你爸刚走没多久,说不定哪天就是送我了。”
她总是这样说话。
我喝了。
我喝的原因是我不想跟她谈话了,我想睡一觉,然后回家。
但那杯酒下肚没几分钟,我浑身就烫了起来,我把衣服脱了,后背又出了汗,难受。
这时门被打开,进来一个姑娘,她脱自己衣服的速度,比我从我妈那里逃离还要快。
然后就往我身上贴。
她太知道怎么迎合男人了,用身上所有可以用得到的部位,来勾引我。
嘴在下面吧唧的时候,她说你硬了。说着自己就要往上面坐,我薅住她的头发把她往我面前扯,不得不说,在药物的作用下,这种动作很艰难,但我想看清她的脸。
她撩起头发让我看,我说你他妈是村口的那只鸡。
她说是啊,你妈找我来的,给了我这个数。
她伸出六根手指头。
我说她真大方,我爸死都没花这么多钱。
我把她推开,她硬贴上来,我拿起桌上的那把水果刀,问她是想划脸还是直接戳胸口。
她说不做钱还给不给。
我让她滚。
她抱着自己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跑了。
我用那把刀往自己胳膊上划,疼痛让我清醒了很多,我随便找条毛巾把伤口包扎住,到村口找个人,塞他二百块钱,让他把我带到城里。
回到家,我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用冷水,胳膊上的血止不住地流,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快死了,但手机突然响起,傅虞问我明天还去不去。
“去。”我说,“准时到。”
她难得约我吃饭,我赶紧起来把伤口处理好。
刮胡子的时候我走到阳台,我说我见到我亲爸了,他精神不太好,今天让我叫他叔,明天就能跟我做兄弟,但多数情况下,我俩都在谈保险。
又说,傅虞长大了,个子很高,腿也长,不像你也不像我,我俩没一个脾气这么差的。
窗户没关,风吹了进来,我不知道我脸上的湿意来自我刚洗完的手还是眼眶的泪。
我只记得我坐了下来,坐在那些花盆之间,我说我想你。
风继续飘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看见土壤破了壳,那是今年第一颗早熟花生。
打嗝海貍
我第一次见到安乐,是在酒吧,在众多肌肉型男中,他显得很单薄,头发有些长,动作大的时候,会遮住他的眼睛,要不是他的喉结太过硬挺,我肯定会觉得他是gay。
他只喝啤酒,音乐震天响,他也不蹦,时不时地用手把头发往后撩,撩完之后会用手掌撑着下巴,手指细长。
奇怪。
在这灯光四射的氛围里,我竟然第一眼看中了他的手指。
我给服务员塞了小费,让他把他带到卡座来,服务员没一会儿过来,说他不来。
我让他给我拿些啤酒,我去找他。
他一点都不难钓,我跟他喝了两瓶啤酒,他就跟我回家了。我问他那为什么不来卡座,他说坐着难受,而且他只喝啤酒。
进我家门之后,他把衣服脱了,我让他穿起来,他说你不是带我回来睡觉啊。
我给了他一巴掌。
不重,就指关节前侧划过他的侧脸,他头往一旁歪,没立即回正,层次分明的头发贴在他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见他用舌头顶了一下腮。
这时他刚把卫衣的袖子穿进去,我把音乐打开,让他给我跳支舞。他不跳,我往他裤子口袋塞了一迭钱,他说:“你点鸭子呢。”
我又塞了一迭,他把裤子脱了,把我抱到床上,他说钱太多,光跳舞不划算。
他亲我,我说我今晚喝多了,他把我内衣扣解开,我说我真喝多了,他说你想怎么样,我说怎么样都行,但别解我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