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122)
叱炎缓缓回过头,心中电闪雷鸣,将他顽固如磐石般的希冀劈开,崩裂,化为碎片。
司徒陵在牢中对他所言的字字句句,像烙铁一般刻印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现下,已全部逐一应验。
他迷茫,他愤怒,他不甘。残余的希望落空,被一丝丝撕碎,飘零一地。
他还剩下什么,他还能拥有她什么?
叱炎提起还在滴血的刀尖,从她的肩头划向她的脖颈,最后抵在她清瘦的锁骨之上。
刀身一侧,挑开了薄如蝉翼的衣襟。
他幽幽笑道:
“我要你,像刚才那般取悦我,侍我为夫君。”
第58章 相似
今夜, 一个个局中之局,接踵而至,直到此刻,局势才渐渐清晰起来。
几个时辰以来, 辰霜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冷静。
现在想来, 那波祁郸军,极有可能是长姐的人,以混淆视听,借机劫囚。
祁郸人对大唐西境虎视眈眈,因大唐与回鹘的关系恶化,回鹘松于防范,睁一只闭一只眼,由是祁郸曾借机对凉州数度来犯, 是她当初守城之时最大的敌人。
所以今夜祁郸无故来袭, 她的第一反应自是放叱炎去回防。
而她本是长姐的诱饵,因为那一刻的犹豫, 未能拖住叱炎, 根本无法阻挡他的攻势。
长姐与叱炎二人之间的博弈, 因她一念之差, 长姐已近溃败。
为今之计, 唯有她与他周旋,以身饲狼, 再为她的人,赢取一线生机。
辰霜抬眸,与眼前面色森然的男人对视。
几刻前在他眼中流露的情愫此时已尽数消弭, 黑沉的眸看不到一丝光亮。执刀望着她的神色,有不屑, 亦有嘲弄。
她心思透彻。她与叱炎之间,本就从初遇伊始之时,便充满了算计和权衡,欺瞒和食言,充斥着你来我往的赌约和交易。
死局已定,如何转圜?
她没有退路,只有这一条路。
轻轻地,辰霜抬起手,用手掌推开了架在她锁骨上的刀尖。利刃瞬间割破了细嫩的掌心,生出一条极细的血痕,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滴落在她胸前的雪肤之上,蜿蜒起伏,红白之间,极致的对比,甚是鲜明夺目。
而她神情漠然,如同无知无觉的偃人。
解下了缠绕的腰带,褪去了外衣,胭脂色的长裙落下,堆迭在她纤细的脚踝边,色泽层层加深,如同血泊一般染了一圈赤红。
她垂头去松开了里衣的衣衽之时,已久久凝在眼眶中的一颗泪珠终于落了下来,滴在了她的手背上。
叱炎站在她身前,俯视着她,身形凝固一般一动不动,背后的烛火将他高大壮阔的背影投在帐布上,压抑万分。
他的声音冷如冰窖,道:
“不是要取悦我么。何故哭丧着脸?”
辰霜昂起头,玉颈延伸,直视着他,当着他的面,缓缓拭去残留在颊边的泪痕,从血色全完的唇角挤出一抹惨淡的浅笑。
顺从却又执拗。
叱炎凝视着身前花一般绽放的女子,完全呈现在他面前。
笑中含泪,像是一颗摇摇欲坠的朝露,他无法掌握,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明明那么美,却那么让人心痛。
他不想再看,闭眼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回,他吻得很轻,很深。
浅浅啜吸着她瑟瑟不已的柔软唇瓣,再层层游入,越游越深,像是想要将她的心用舌尖探出来一看。
可他越吻,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发凉的手怎么都捂不热。
他停了下来,撩起眼皮去看她的脸。
两行清泪已淌在玉雕般的下颔,眼眶中溢满了水珠,强忍着迟迟没有落下。
她的眼神似是草原隆冬时节经久不散的大雾。
他曾无数次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自从他遇见的她,她眼中的这场大雾就从未消散。
雾气最浓烈的那次,是在甘州的上巳节。
她巧笑倩兮,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围绕在他身边,让他愉悦,让他彻底动了心,深陷泥沼,不可自拔。可唯独不变的,还是这双雾气弥漫的眼。
明明是在看着他,却好似在透过他的眼,看向他目之所不能及的辽远处。
没由来地,叱炎憎恶这片雾气,他将她拉近自己,双手制住了她瘦削的肩,将她整个人掰正面对着他,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
“看着我!”
女子身轻如絮,任他摆布,只是闭上了眼。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她越是顺从不反抗,他便越是想要强求,于是便越是心痛。怒意渐渐攀升而上,他满是鲜血的手掌按在她的下颚,锁着她白腻的脖颈,强迫她与他对视:
“告诉我,我是谁?”
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终于回道:
“你是,回鹘玄王,叱炎。”
听到这个答案,叱炎突然如释重负般一笑,笑声低沉又喑哑。他盯着她煞白的面,一字一句道:
“那么,你究竟在透过我的眼,看着哪个情郎?”
死一般的沉寂像潮水一般涌散开去。
辰霜眼皮跳了一下。
宽衣的手不由自主地渐渐垂落了下去。
她全身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再难挣扎分毫。
“一个时辰前,不是你先与我纠缠的吗?”他猛然捞起她的手,按在他满是鲜血的玄袍襟扣上,扒拉着露出内里的素白里衣,“不是喜欢看我穿白衣吗?怎么,换了身黑衣就如此抗拒了?因为我太残忍,我杀人如麻,就不像你的那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