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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成亲(16)

“长公主殿下,您实在不该嫁给这个纨绔子,您看看他,都与您定亲了,竟还携着醉花楼的姑娘招摇过市,丝毫不曾把您放在眼底!简直混账至极!”

“这位郎君所言甚是!”

“殿下何等尊贵身份,岂能嫁给这样的纨绔?殿下若不想嫁,我等愿联名写信,奏登闻鼓,以表天听!”

这一句话,很快就引得众人附和起来。

谢清崖闻声嗤笑。

他懒得理会这些话。

若他们真能奏登闻鼓,作罢这桩亲事,他倒是真要好好感激他们下了。

谢清崖正想出言,再刺激他们一番。

原先与他相对而立的徐端宜,却忽然转过身。

“诸位郎君切莫再说这样的话。”

“登闻鼓是天子听谏言,百姓鸣冤屈的地方,怎能用在这些事情上?何况我与王爷成亲,已成定局,不会更改,也不可能更改。”

“可殿下您这样,实在太委屈了!”

有人为她打抱不平。

徐端宜温声:“郎君说笑,我并不觉得委屈。”

“什么?”

众人因她的话而吃惊。

甚至因为太过惊讶,那些原本说话哀叹的人,都变得瞠目结舌起来。

“殿下您、您,真愿意嫁、嫁给他?”

他们说着说着,还伸手指向她身后的谢清崖,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徐端宜。

徐端宜不知道谢清崖此刻在做什么。

她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面貌,只依稀感觉到一抹视线犹如实质性的,投落在她的身上。

可徐端宜却不知道这视线的背后,又藏着什么样的含义。

她亦不敢猜。

她于斗篷之下,无声合握住手中暖炉。

“是。”

她轻声应道。

一片哗然。

在场之人,看向她的目光皆含着不敢置信,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原先的喧哗已经寻不见了,安静的,只剩下那呼啸着吹过耳畔的风声。

徐端宜却还有话要说。

有些话,她想说,已经很久了。

她想到先前谢清崖被众人围堵谩骂的场景,便心疼不已。

曾几何时,他是那么的受人看重爱戴。

他路过之地,谁看见他,不得笑着喊他一声“谢小将军”。

不管他如今变成什么样,他都不该被如此对待。

“我知诸位看重我,但嘉顺不过一小女子,实在不堪诸位这般看重。”

众人一听这话,只当她自谦,刚要说话。

便听徐端宜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诸位觉得南安王配不上我,我却觉得是我配不上王爷。”

“我所做之事,不过是些布粥施衣的小事。”

“这些事,许多人都会做,都能做。”

“可王爷十四上战场、十六封将,所行之事,皆是大事,冀州边镇是我大夏要塞,每年不知有多少鞑子外族进犯,想要攻入我们大夏。”

“王爷沙场征战,手中救过的人,足有成千上万之数。”

“如今如何,都不能抹灭否认他曾经的功绩和付出,诸位更不该因为我去羞辱王爷。”

原本想说话的那些人,此刻双唇嗫嚅,竟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徐端宜亦未再出言。

这是她第一次出面维护谢清崖,却并非她第一次想这么做。

曾几何时,许多次宴会,她见那些人议论谢清崖如今行事如何不堪,甚至有不少与宝珠不睦之人,借此羞辱她。

她每每想出言,却终是碍于身份,不可说。

如今倒是终于能说了。

可她能对旁人侃侃而谈,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谢清崖。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她的身上。

她能感觉到。

却不知这其中隐含着几分猜忌和怀疑。

风太大。

吹落了两旁的积雪。

雪花纷纷扬扬,随风飘落,也有不少落在了徐端宜的身上。

时雨怕她着凉,一边替她拍落身上的飞雪,一边轻声与她说道:“主子,我们该回去了。”

“嗯。”

徐端宜应了一声,却未立刻离开。

她重新转过身,面向谢清崖说道:“我还有事,便不打扰王爷了。”

徐端宜说完,又朝谢清崖欠了欠身。

而后又与身后众人,欠身告辞,这才由时雨扶着离开。

不过未过多久,时雨又回来了一趟。

她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把那手炉递给了谢清崖身边的女子,然后硬邦邦说道:“我家主子说了,天寒地冻,姑娘莫着凉了!”

那姑娘无端拿了个鎏金手炉,下意识的,先朝谢清崖看去。

可谢清崖此时还看着马车的方向。

只是槅窗已经挡住,车帘也已经落下,他已看不到她的身影。

时雨走之前,还是满心不高兴。

偏碍于主子发过话,不敢对谢清崖做什么,只能对着谢清崖重重哼了一声,然后趾高气扬地走了。

很快,马车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那些原本围堵谢清崖的人,如今看着谢清崖,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也都一言难尽地拂袖走了。

倒也有几个书生对着谢清崖拱手作礼的。

“刚才长公主所说,我们听进去了,王爷当初功绩,实非我等能比,此礼,我们敬王爷过往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

“但我们还是要说,嘉顺长公主实乃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福气,王爷能与长公主定亲,实乃王爷的福气,王爷该好生对长公主才是,而不是日日携美人招摇过市!”

那人说着说着又生起气来。

眼见谢清崖垂着眼帘,敲着折扇,一言不发,气得又想训斥,最终还是忍耐着,领着人拂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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