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棠(133)

他喜不自禁地就要去接过金子，陪着笑脸道：“好说，好说，二位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必定知无不言。”

李怀熙蓦地伸出两根手指，不偏不倚地挡住他拿金子的手，似笑非笑道：“先说来听听，那人来你这儿取古籍，可都发生了什么。”

她从沈景洲手中拿过金子，懒懒向上抛了一下，“只用你如实说了，这金子自然都是你的。”

掌柜那双眼睛牢牢盯着金子，一颗心随着空中的金子忽上忽下，连忙飞快应道：“那人起初来店里取古籍，可是那本《太公六韬》损坏得厉害，我准备重新修缮装订一番，再交到他的手里，故而同他说好，让他三日后来此。”

李怀熙点点头，“继续说。”

“三日之后* ，那人果然如约来此，不过面色倒是白得骇人，瞧起来很是不对劲，我还担心他生病，特意关心了几句呢!”掌柜蹙眉回忆着，忽的一拍手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当初他就站在柜台外边，就在你们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

“他说了什么？”李怀熙挑眉看向他，不自觉抬高声音。

掌柜的只觉这姑娘，似是没有方才进店时的和善，倒是多了几分久居高位的凌人气势。

他没有细想，回头盯着满面琳琅满目的书画思索片刻，忽的走向其中挂着的一幅字，“对，就是这一幅，他当时就是盯着这幅字看得出神，说了什么……”

他抓了下头发，抬手招来一旁的伙计，“瞧我这记性，那人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小伙计也跟着看向那幅字，飞快道：“掌柜的，那人看着这幅字，说“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小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学起男人当日的模样，满脸的震惊和茫然。

“学得还挺像。”掌柜拍了下小伙计的头，然后转身看向李怀熙和沈景洲二人，“我这伙计说得没错，那人当日便是这么说的。”

“果然如此……”李怀熙重复着这句话，抬眼看向墙上的那幅字。

纸张不大，已经有些许泛黄，瞧着似乎有些年头，上面的字迹一气呵成，看着很是潦草，似是随手狂草而写，却自有番磅礴气势。

李怀熙眯着眼，“那写的是什么……”

沈景洲温润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一字一顿念道：“犹耿孤忠思报主，插天剑气夜光芒。”

“这句诗……又和柳江甫有何关系？”李怀熙一手撑在柜台上，托腮仔细看了片刻，最后目光停在署名的位置上，“伯鸾……伯鸾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犹耿孤忠思报主，插天剑气夜光芒。”

——宋刘过《夜思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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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异域女子

◎“我一个人住，会怕。”◎

李怀熙百思不得其解, 看向书肆掌柜好奇问道：“当初是何人留下的这幅字，可有说法不成？”

掌柜的盯着上面的字迹苦思片刻，“这幅字有些年头了, 写字之人也并非什么书法大家, 只是当初新开业, 有个陌生男子, 瞧着失意潦倒，在此随手留下的字迹, 我见他的字虽是随意间写下，却是不同凡响，这才存了私心, 裱在墙上。”

只看这幅字，能得出的信息实在有限，李怀熙暂且将此事搁下不提，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前来取古籍之人, 那几日都住在哪里？”

掌柜的引着他们朝街上看, 随手一指，“这我倒是记得清楚，那位大人着急取兵籍，因此就在斜对面的那间客栈住下, 我曾瞧见过，他在二楼的客房内推窗看风景。”

李怀熙跟过去, 一手撑着门框，一边眯着眼向他指的地方看去, “原是在那儿住的吗？”

沈景洲看了片刻, “柳江甫来此公办, 必定吃穿无忧，应当住的是天字一号房。”

掌柜的陪着笑脸附和道：“这位公子好眼力啊，那的确是客栈里天字第一号上房，往常根本没人去住，也就是这种出手阔绰的贵人才去住呢。”

李怀熙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窗，抬手将金云宝丢在掌柜的怀里：“劳烦掌柜的了，我们二人便不打扰了。”

掌柜笑得满脸挤在一起，仔细的将金子收进怀里，然后将她送出门外，“姑娘客气了，能帮上二位贵人，那是我的福气啊!”

李怀熙背对着他挥挥手，已经朝着对面的客栈走去。

“咱们也去那间客栈住吗？”沈景洲轻声问道。

“这些日子，我们连夜赶路，总要先找个地方休整一番，既然要找地方住，那干脆就去柳江甫住过的客栈好了，说不准儿能查到他留下的什么线索呢？”李怀熙答道。

二人很快走进客栈里，窝在角落里的小伙计正昏昏欲睡，头止不住的向下点。

李怀熙掩唇，轻咳两声，小伙计顿时从睡梦中惊醒，眼中倦意还未完全消散，往常吆喝的话便已经喊出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李怀熙见他这幅模样好笑，又道：“给我们开最好的天字一号房。”

小伙计立刻从困意中清醒过来，往常这天字一号房没几个人去住，怎么这几日的贵人一个接一个，他喜不自禁地迎上前：“有的，有的，姑娘随我这边来。”

等他余光看到李怀熙身后的沈景洲时，又面露为难道：“二位，这天字一号房是我们客栈顶好的房间，只得这一间。”他顿了一下，陪着笑脸看向沈景洲：“不知这位公子住宿可有讲究，我们还另有几间天字房，虽不及天字一号房，却也是不错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