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128)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徐清樵为蒋淑宜撑腰（三）

宁国公在后面赶到，一现身，一群莺莺燕燕如同饱受委屈的雏鸟，一声声呼喊“宁国公”，喊冷喊怕的都有。

宁国公心疼安抚：“都耐心等等，让世子揪出王万财真正的相好，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秦姨娘不高兴道：“还有什么好查的，明明就是蒋姨娘啊。”

“是啊。”

“不是已经查出来是蒋姨娘了吗？”

宁国公耐心解释：“谁说是蒋姨娘？世子说了，和王万财媾和的另有她人，蒋姨娘才是受害者。”

“可是徐姑娘不是已经指认了蒋姨娘在山洞里和王万财私会……”

徐清樵往前一步，因着风冷圈拳轻咳，“馨月自乡野长大，不懂规矩，今日指认蒋姨娘之言全属诬陷。”说完，双手从大氅中伸出，对着蒋淑宜的方向作揖，“抱歉，蒋姨娘，是我疏于管教。”

蒋淑宜呆愣片刻，不知道徐清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低浅颔首：“无妨，世子不必在意。”

宁国公大喜，在一旁边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儿子，蒋姨娘，这都是一场误会，你们切莫计较，化干戈为玉帛。”

“父亲说的是。”

“国公说的是。”

两人同时答话，惹得宁国公笑容满面，连连点头。

宋姨娘松了口气，小声和蒋淑宜说话：“还好世子确实是个正直的人。”

蒋淑宜拍拍宋姨娘的手安抚。

秦姨娘见蒋淑宜这么快就洗脱了冤屈，虽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大声道：“只是，这人不是蒋姨娘会是谁呢？王万财都死了，难不成这姨娘还会自已站出来不成？”

宁国公也看向徐清樵，目带疑惑。

徐清樵淡笑：“不错，王万财死了，到死都不曾供出这位姨娘。不过，在王万财的枕头里面，我的人找到一方绢帕。”

他给了个眼神。

阿牛会意，从一旁迈出，手中托盘正摆着一张素白带点娇粉的绣帕。

这方绢帕被端着传阅，人人都注意到帕中有一首诗。

诗乃刺绣上去的：

“可能无意传双蝶，尽付芳心与蜜房。”

乃是情诗。

秦姨娘和众多姨娘都感到不解：

“不过是块帕子，怎么能证明是谁？”

“就是啊，就是块绣帕，有何玄机？”

徐清樵没有说话，静静站在那里，清冷自若。

众姨娘也习惯了他不搭话的疏离模样，转而看向他的身旁。

宁国公颤着手将绣帕取来，眉目间似乎想起了什么，吩咐岳管家将他床头第一个盒子里的绣帕取来。

须臾，两张帕子放在一处，绣工和针脚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宁国公那一张，绣的是：“沧海客归珠有泪，章台人去骨遗香。”

两张帕子，出自一首。

宁国公闭了闭眼，再睁开，凌厉的目光射向亭中。

秦姨娘顺着这一目光看去，惊讶道：“风姨娘，你怎么哭了？”

风姨娘脸颊挂泪，从亭中步出。

渐渐有雪花飘落，洒在青丝发顶，洒在地上的尸体上……

她蹒跚走至王万财的身前，再也忍不住，蹲下身把冰冷的尸体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寒风夹杂着涕泪，哀哭凄绝如雪崩。

亭中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竟然是风姨娘？”

“风姨娘以前好像是绣娘。”

“真的是她。”

事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真正和王万财有染的是，风姨娘。

宁国公眼角含泪，后退一步，怒道：“毒妇，说，是不是你要毒害我？”

回答他的是，是骤然停歇的哭声，和埋头不言的妇人。

宁国公把她从尸体身上拉起来，连头发都气得颤抖：“你们两个贱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给老子说清楚！”

“说啊！”

“你不说话是做什么？信不信我把你老家的家人都一并杀了？”

宋姨娘提醒：“国公您忘了，风姨娘的家人都死了。”

“那老子给她把祖坟都刨出来！让她的先人都看看有多丢人！”

“……我说……”麻木的神情在风姨娘的脸色化开，死寂的眼珠子一动，似乎活了过来。

她嘲讽一笑，带着哭腔开始诉说：

“你死以后，我很是难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一个月内，我因着吃不下饭消瘦如柴，最初，王万财只是变着法做些花样让我增添些胃口，再后来，他时常陪我闲聊。是他让我知道，给你做妾的日子不过是苍白不知情爱。可是国公啊，你，为什么要回来？”

宁国公指着自已道：“欺人太甚！你问我为什么要回来？那我回来了，你就没有想过与那贼夫断绝往来？”

风姨娘道：“吃过山珍海味，谁还想吃糠咽菜？你回来以后，与你同床共枕的每一个夜晚，我都觉得是背叛，是恶心！”

她所说的背叛，显然不是指因为宁国公。

而是，她的身心都忠于王万财这个人。

“你闭嘴，你这个贱人。”宁国公上前，用力掐住风姨娘的脖子，不停大骂着“贱人”……

宁国公的劲道向来够大，风姨娘笑着睨他，眉眼痛苦，突然的松开令冷空气猛灌入咽喉，引起一阵呛咳。

随后，伏在地上干呕。

宁国公大受刺激，“这么恶心做给谁看？我碰不得你了是吧？”

蒋淑宜眸光一沉，和徐清樵对视一眼。

“既然事情水落石出，姨娘们也就该散了。”

徐清樵的出声，骤然拉回宁国公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