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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169)

作者: 广西老表 阅读记录

“一!”

他失了意识一般,又像被看不见的东西控制了身体,连忙潜下水去,拽住闻既的脚往水底游,而闻既压根没有反抗之力。

水底冒出密集而急乱的气泡,片刻后他独自浮了出来。

玉堂风轻云淡地收了匕首,满意地看着他,又露出小孩一般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开朗的笑:“恭喜呀江大人,手上沾了第二条人命!”

他惶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徒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身体向上攀爬。

玉堂将他打落,又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教他清醒过来:“给我游回岸上去,游不出去就得死!”然后把他往岸边的方向用力一推。

他不想死,他使劲地游,拼命地游,发疯地游,要逃离这个被驱控的法阵,摆脱玉堂,甩开这个恶魔。

第089章 变坏(5)

过了最魂惊胆颤的关头,雨也收了势。

他喘着粗气,横冲直撞,五步一回头,把自己跌得满身淤青、晕晕旋旋,仿佛闻既的阴魂就在身后纠缠不散。

他跑了很久,却像在原地打转,失序的他如落入深渊,他竭斯底里地呐喊,迫切想要得到一个应答,可以是一点亮光、一声回响,但四周却死寂一片。

他从不畏惧黑暗,换作以往他可以等到天亮辨清回家的路,但恐惧、迷茫、压抑正吞噬着他的神识,再见不到活人,不等冷死,他便会被自己的情绪耗死。

好在老天垂怜,远处传来了打更声,更夫报上时辰——子时三刻。

他如抓住生机冲过去,连摔了几个重重的跟头,终于踩上了都城的青石地砖,就着不羡瑶池奢靡的灯景判断了方向,狂奔回家。这时的雨稀稀落落,却更寒了。

转入家所在的街道,他迎头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他素有教养,道了歉,绕开。

“你嗓子怎么了?”那人拽住了他,一看,又道,“手怎么这么冰冷?上哪了弄得浑身湿淋淋的。”

怎么会是萧遣!

他见了鬼似的,惊慌地抽手跑开。

看门的小厮惊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然后吩咐其他人,“快,把青苔叫起来伺候,烧水给公子沐浴,一定冻坏了。”

萧遣随后赶到,命令小厮:“赶紧叫大夫。”然后把手中的草药递给另一个小厮,“拿去烧水,给你家公子泡浴。”

“是。”小厮也好奇萧遣半夜怎会在这,但只是惊讶了一下。毕竟楚王是江府的常客,用他们私下的话来说,他们大公子跟楚王“死狗死狗”的,见惯不惊了。

回到家他终于获得一些安稳,但浑身的酸胀感慢慢清晰,他双腿一软眼看栽倒,小厮连忙捞起他背回房中。

药浴备好,他所剩无几的意识就是管住自己的嘴巴,紧紧闭着,把人推出去,衣服不脱,整个人就要趟进浴桶。

萧遣闯进来拦住他:“我看你是傻了,整一块冰似的如何趟得,先试试水温,慢慢过度。”

他呆呆地点头,手慢慢地像蜗牛一样爬进水中,真真似失了一魂半魄,过了一会儿抬眼看萧遣,征求萧遣的意见。

“你……”萧遣一时不知怎么说他才好,伸手捂了下他的额头,发烫得厉害,没人照顾的话实在不妥,才允了他的贴身侍仆青苔进来伺候,特别叮嘱道,“别脱裤子。”出了房门又补充道,“别瞎看。”

青苔战战兢兢道:“是。”

青苔是知道的,自大公子莫名其妙变成太监后,就不让人近身伺候,个中忌讳不说也明,所以撇开头给他擦洗。

沐浴完他躺到床上,请来的大夫进房就诊,被连夜叫来的还有易桶和姜山。

大夫:“脉象显示江大人这场高热伏有三日,又受惊过度,加上淋雨着寒,所以病症骤发。除了规矩饮食、服药和休息,更要调养心境。不知大人身上的创伤因何产生?”

这惨状像极约人夜里干架。

他像只受惊的老鼠迅速缩进被子里,不敢面对萧遣,而在旁人看来像烧伤了脑子。

萧遣责问易桶、姜山:“怎么不照顾仔细。”

两人无辜,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管住他,委屈地陈述缘由:“那天公子撞见两个考生投湖死了,就再没睡好,一晚上能吓醒两三回。今天晌午公子告假回到家时已淋湿了一身,换了衣裳又跑出去了。晚上怎的又淋湿了我们实在不知道。”

青苔:“公子刚看到过死人,今晚又一个人走夜路,是不是害怕得到处乱跑,所以撞伤了?”

姜山:“会不会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睡不好不是因为考生投湖,而是因为玉堂的文章让他看到了科制病灶。

小厮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想,加上齐厢的证明,便圆成了“来龙去脉”,为他遮掩掉真正受惊的事实。

萧遣对床上一团被子道:“这几日你就在家养病,好了再进宫。”

他在被子里点头,也不知旁人看不看得见,再没说话。后来便只隐隐听见萧遣嘱咐青苔在外间睡下,灯要一直点着云云。

他虽吃了药,但毫无作用,四肢动一阵便酸一阵,喉咙像吞了炭火一样火辣辣的疼,喝一口水就要历经一场斗争,四肢紧绷,五官紧皱,然后喉咙烧起来久久不平,将他折磨得整宿没睡。

好不容易在凌晨时分睡了半个时辰,廖太医就奉命前来问诊。托他的福,廖太医也休了假,在江府住了下来。

巳时,萧遣又来,此时廖太医正在给他把脉,他的脉象加促,又往被子里缩。

廖太医与萧遣出去,委婉地问起萧遣是否与他又闹了矛盾。作为萧遣的贴身太医,老廖太知道了,自先帝去世后,萧遣与他三天两头就要怄一回气,把个脉就能猜出七八成。所以廖太医自然而然地以为又是萧遣闹情绪,使他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