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样，生了孩子，好像家里是个人都有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
“老公呢？”
“老公要上班啊，我多说两句家里人就说我不知道心疼老公，说他上班辛苦，晚上没精力陪孩子熬。”
“后悔生孩子吗？”
“后悔，当然后悔，我的生活全部被毁掉了。”
“后悔，生了孩子之后我觉得我老公没那么爱我。”
“后悔，我一个人本来应该过得特别好吧？”
“后悔……”
……
白焰怔怔笑，自虐一般，把每句话都想象成鹿絮的声音。
鹿絮对他说，后悔。
后悔认识他，后悔和他结婚，后悔进入他的家庭，后悔生下孩子……
纪录片最后：“你还爱你的丈夫吗？”
“不爱了，爱不动了，生活太累了，我连自己都爱不动了。”
“不知道，总归没有以前那么在乎了吧，毕竟还要顾孩子。”
“爱吧，虽然有很多不愉快，但是总的来说他还是心疼我的。”
“爱，不爱他我为什么给他生孩子？”
……
白焰近乎残酷地想，这些执迷不悟的女人们，或许是把爱情当成了一个虚幻的慰藉，靠着这个来自我欺骗，以此勉力维持婚姻的假象。
如果她们像鹿絮一样，能够跳出婚姻的泥泞，或许她们就会发现，爱情没有那么重要。
离开拖累她们生活的男人，她们可以活得更好，如果那时候再问，或许她们的回答都是“不爱”。
“爱。”一个刻在骨髓里的声音骤然跳出屏幕。
白焰茫茫然抬起头，重新看向视频。
最后一个被采访者只有背影，但白焰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为什么？”
鹿絮的声音带着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轻快和释然。
“因为爱情本来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把自己治好了，我就能继续爱他。”
“嗯？为什么？大概因为，他需要我爱他吧哈哈……”
白焰豁然站起。
车钥匙在玄关。
今夜无云，晴。
第47章 Chapter 1.47落点
三月，天气回暖。
白焰办公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两株观赏用沙糖桔，枝叶绿油油的，足有半人多高，上面挂满了黄澄澄的小橘子，看着就很喜庆。
白焰坐在电脑前十指如飞敲代码，鹿絮坐在茶几旁拿着手机看视频，白一泽在对面的空地上玩一个能发声的毛绒玩具。
鹿絮手边是一筐子沙糖桔，她一边看一边吃，不知道吃了多少，反正后来伸手摸的时候，只摸到了满筐子的橘子皮。
鹿絮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这玩意儿吃了就停不下来怎么整？
她沉思了一会儿，默默把目光落到了那两株观赏植物身上。
就……看着和沙糖桔没区别，应该可以吃吧？
鹿絮去帮白一泽收拾了一下玩具，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摘了一个，余光看见白焰紧锁着眉头十根手指快舞出残影儿，根本没注意她的样子。
她剥了皮，掰了半个橘子，十分自然地塞进白焰的嘴巴里。
白焰顺口说了句“谢谢”，然后一脸淡定地吃了下去，手指头频率都没变一下。
鹿絮放心地眯了眯眼睛，把剩下半个橘子塞自己嘴巴里了。
下一秒。
鹿絮体验到了什么叫五官起义。
太！tm！酸！了！
鹿絮艰难地克制了一下横流的口水，悲愤地看向白焰。
白焰手指头还是那个频率，嘴角却勾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鹿絮：……
恶向胆边生。
鹿絮长腿一跨，直接挡在了白焰和电脑之间，捧着白焰的脸就吻了下去。
“酸死你！”她含含糊糊地咬着白焰的唇道，却被白焰扣住腰亲了个彻底。
也没亲多久，鹿絮想起来白一泽还在对面，忙撑着白焰胸口强行挣脱：“臭流氓。”
白焰腿动了动，把人往自己身边又颠了颠，贴得更近。
“不是你自己过来的？”
“谁让你骗我的？”鹿絮满眼受伤。
白焰笑：“没骗你，真挺甜。”
见鹿絮一脸“你再驴我”的表情，他又道：“你给我的，当然是甜的。”
鹿絮打了个哆嗦，忙不迭从他身上跳开。
“受不了，油腻老男人。”
白焰老神在在：“那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鹿絮沉默了一下：“……喜欢。”
白焰一摊手，摆出一个“那不就得了”的表情。
鹿絮把白焰的保温杯拿过来，打开里面是银耳汤，温度刚好，微微烫嘴，加了冰糖，很是鲜甜。
喝了好几口，终于冲淡了那股酸味儿，白焰伸手接过来，自己默默喝了两口。
鹿絮斜眼看他：“你不说甜的吗？”
白焰面不改色：“嗯，太齁了，我冲淡一下。”
“我信你个鬼。”鹿絮嘟囔，“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哦对了，”鹿絮忽然想起来，“我下周一要去北京。”
“颁奖？”白焰停下手头的活看她。
“嗯，顺便和唐老师的团队接触一下，讨论选题。”
半个月前，在经过一个月的公开评选之后，鹿絮靠着超高的人气、强烈的社会共鸣、以及专业评委团对于她的作品艺术性的肯定，几乎以断层优势拿到了金奖。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的很多作品都是以美食为题材的，因为评委团的那位唐老师，是著名的美食纪录片导演，很多参赛者都抱着投其所好的心思，不少还试图模仿鹿絮之前爆火的《食不言》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