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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活(273)

徐地们都是长子,这才继承了这些家产,们是从前那种继承方案的受益者,并没有被苛待过,便不知道被苛待的人是什么感觉,因叹道,“一代不一代,今礼崩乐坏,是人心贪私,们只知计较心里那点不公,却不看落草时什么没有带来,哪怕是一文钱,还不都是我们给们的?”

因为买活军喜欢异地任命的缘故,在三个儿子际上是分成三处上班,小儿子跑运输的,三不五时就押队往各地跑,要是云县-临城县这条线,虽然都是吃皇粮,陆续地被提拔,因为分隔各地,分家的压力并不是非常迫切。徐地便一直把这件事拖下来了,是因为这一阵子在看到了太多分家后,兄弟反目成仇、老人无人照料的凄凉画面,甚至还出面周济了一些运气不佳的老人,这件事成为了心里的一根刺。

父母在,不分家,在买活军来以前,只要大家长还活着,孩子们一般是不分家的,哪怕自都有了孙子,五世同堂,还是往一起交账,一锅吃饭,当然,做不到的人家有,至少什么是正途,这一点大家心中都有个共识。

分家时,长子要多分,甚至是分八成、九成,这是甚至许多家族甚至会写进了族谱的规矩,很多人家会把自的许多财产固为族产——因为族产在抄家时是不抄的,这份财产便只能由长子来继承了,往往就高达家族财富的六、七成,其余孩子只能分一些浮财,至于出嫁的、在室的女儿,这当然是没有份的,最多是分家时做个见证,一些体的首饰已。

这样的规矩盛行了几千年,固然有动摇的时候,大多数家庭的财富都是此分配,维护这种规矩的除了族规、法规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或许可以叫做社会氛围。这种社会氛围决了,父母都无法完自由地分配自的遗产,想要少分配长子遗产,那便只能给安一个罪名,有时极端的情况下,这个罪名还必须是衙门或是有威望的乡贤予以认可的‘不孝’。

又说回来了,倘若家门中有子弟被认为是不孝,那么对于整个家族的名声都会产生影响。‘体面’在从前又是所有家族都在追逐的一种境界,因此大面来说,在从前,分家虽然说不多愉快,分家之后,往往生活和亲缘关系还能再持续下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在从前,人际关系的玄妙和弹『性』尽数展于此,亲戚们彼此争斗和一致对外的态度是可以随时转化的,人们一般对这种人情世故相当的津津乐道,以能掌控驾驭家族作为一种罕见的才能。

又道,“这老太太,必为继室。”

这么多子女不可能是一个太太生的,想来除了继室之外,或许有生育的姨娘丫鬟少不了,只是下各谋生路去了已,不过既然知道了分配的办法,为何子女们对父母依旧殷勤,就很了然了——钱还没分完那,便是看在钱的份上,好好孝敬着不是?

徐地先是感慨世风日下,其后迅速便发觉出这办法的好处来,不由陷入沉『吟』,半晌方道,“虽说是算计了些,半点体面都不要了,……按今时世来说,倒确然能派上用场。”

张老丈道,“可不是,那六个女儿,可不是喜出望外?连几个女婿都对们感激涕零,听说其中最巴结的,立刻就将一个外孙子改了姓,要讨老爷子的欢心呢——可见今这世道,什么都是假的,有钱才是真的。”

徐地不由便自问起来:几十万筹子,倒是有的,都存在买活军的钱庄里。这八处房子有没有呢?自家儿女虽少,挣钱的本事,还有分家的魄力却都不这个老封翁。

买活军治下的活死人里,在有大量财产需要分配的人家极少,99.99%以上的民众都还在积累资本中,这种分家的烦恼集中在原本的地阶层中,们的情形都是相似的,手里有大笔的金,有一些房产,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的生意,田地那是一点都没有的,被买活军给买走了。

这份分家协议,应该是衢县那里的地撰写的,们家是大家族,徐地一扫就道,“这儿子七人,女儿六人,着是人口兴旺!”

“可是了,这户人家听说便是衢县那里数着的柯家的文书。”张老丈指点道,“你瞧这分,倒是有意思,明说了田产变卖的筹子、存银、铺子,合为一百万筹子,还有住房八处,各有大小,其中儿女十三人,各了二万筹子,并共分八处住房扑买。”

“什么叫扑买?”徐地虽然做过生意,脑子就不张老丈灵活。

“便是把八处房子分成十三份,设了底价,十三人各自物『色』想要的房子,并对此出价,譬这处房子底价是一万筹子,你觉它好,便出了两万,另一人出了一万五,你了之后便要付给另一人五千,另一人可以在第一轮挑剩的房子中再进行一轮扑买。”

因此比起做新农具那样细水长流的生意,心中这天平,便向着做船运贸易生意那边倾倒了过去,因便对张老丈道,“俺们家本钱少,要分给儿女的筹子怕没有那样多,不过这办法好,不就先跟着买活军北上做一波买卖,回来学了这柯老翁,略置房产分了,余下一些浮财给们,大头仍在你我手中,此分家之后,不愁家里没了和气,照旧是热热闹闹一家人。”

张老丈连声称是,直说自是这样算,倒不必为自女儿一家再争取什么利益——徐地放弃旧规矩,不再一口气将家产大部分都交给长子,已是身为二儿媳亲家辉煌的胜利,因又和徐地谈起生意本钱,乃至于货物种类等等,彼此商议了好半日,徐地老伴送了茶食进来,这才暂时歇下,就着茶水吃洒了辣椒粉的炸鸡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