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游戏[港](86)
指骨刚碰到眼角,又被霍邵澎捉了下来,一只手尽数包在他掌中,可还是过度用力了,有点骨头错位的痛。
一道眼风冷淡地扫过程霁原,霍邵澎没有任何要认识或自我介绍的企图,只说:“我们回家。”
“等、等等。”虞宝意几乎跟不上他脚步,又挣脱不掉他的手,“霍生,我朋友——”
短短几步,地上踩出的酒水印子混乱无序,比花砖颜色深了一度,看着能很快风干。
霍邵澎听到这声朋友才停住,留给程霁原一个背影,没有往后看。
虞宝意回过头,冲程霁原说:“我、我先和……”
和那晚一样,她在介绍霍邵澎身份的同时产生强烈的犹疑,可终归还是选了最不会出错的。
对她而言,不会出错的。
“不好意思,我先和我朋友走了,明天见。”
话音刚落,霍邵澎从后横揽过虞宝意整个背,连抱带几分强迫地将她“送”进车里。
车子起步稳而快,转眼被南城夜晚的车流淹没。
那份由昂贵带来的熟悉的舒适感,此刻让虞宝意分外不适。
她挑了个于她而言比较重要的问题开口:“霍生,洗车钱……”
自上车后,霍邵澎一直望着窗外,眸底飞掠而过红橙色的尾灯,一下明一下暗,似火光,燃了又灭。
“随你。”他应声。
称得上冷淡的两个字。
那就是会要。
虞宝意听出这层意思,更听出他心情也许不太好,可她把握不准不好的原因,没有再近到跟前触霉头。
沉默凌驾于一切之上,偶尔过减速带引起的轻微颠簸,让这阵绵长的安静显得突兀。
虞宝意察觉到头发和衣服都有阴干的苗头,可那股低廉劣质的酒味挥之不去,甚至因为长时间不处理而飘荡起隐隐约约的酸气。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自己是狼狈不堪的。
可能是早前强忍下的情绪逼迫她忽视了这份不体面的狼狈,假如时时刻刻在意,那她只会在出饭店的下一秒蹲在地上痛哭。
可刚刚,霍邵澎那么自然地捉住过她的手,揽住过她的身体,让他的车充盈上她不体面的味道。
“其实今天……”
虞宝意生出要向他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心思,可只等来他一句似不感兴趣的回绝。
“回家再说。”
她像只害怕被大型猛兽捕猎的兔子,窝在洞中许久,探头出去的第一秒,就被一阵风吓得缩回自己的洞里。
虞宝意果然一路到家,都没说话了。
当然,包括没出声邀请霍邵澎上来,可他貌似也不需要被邀请,影子般跟随在她身后。
她摁完密码锁,推门时,仅推开供她一人可过的空间,留了霍邵澎在外面。
进去后,虞宝意没回头,背脊直而正,如一柄标准的尺,“霍生,我要——”
她特意端得一板一眼的一句话。
却不料剩下半句,被全数吞掉。
与此同时替代响起的,是什么东西撞到门板,与吃痛的闷哼声。
虞宝意下巴掐上来一只手,使了托起的力,强迫她的脸高高仰起。
那手的触感她分开熟悉,指骨匀称修长,像一把玉雕扇骨,又有如茧子般轻微的滞涩感。不管碰到哪里,都在放大她的知觉。
她两边颌骨微痛,不得不顺着他施力的方向张唇。
又像给了在其上作乱的人机会,他侵入得行云流水,像那阵游旋在兔子洞前的轻风,终于撕下温柔伪装的面具,不顾一切捣毁着她的一切。
今晚的酒格外难喝,虞宝意总觉得舌尖又苦又涩。
可他非要她送上那口苦酒,勾着引着,又有几分不容反抗的强迫。
直到她舌根也发麻,无力迎合而软下,被动的,任他占据她所有的感官,将最后一丝苦味也冲淡稀释走。
虞宝意才知道,第一天晚上的吻,霍邵澎到底有多迁就与克制。
她渐渐觉得呼吸紧迫,需要新鲜氧气,忍不住哼出声。
但身后是门,身前是人。
“霍生……”虞宝意不得不将这两个字含糊地咬出,可下一秒又是一声吃痛。
和她叫的“霍生”几乎同时,霍邵澎蓦地加重掐在她下颌骨上的力。那一瞬,虞宝意甚至以为自己面骨要被掐得变形。
那声吃痛,也变声得像呜咽了。
霍邵澎很快松开手,紧接退开微末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鼻间呼出的热意不分彼此,不知成了谁的下一道气息。
虞宝意不知刚刚算不算过度窒息。
霍邵澎退开以后,身体甚至不足以支撑她睁开眼睛,唯有不停呼气吸气,一下长一下短,一下快一下慢,才能缓解心头滞涩的不适。
不似身前男人,四平八稳得仿佛刚刚几近失控的不是他,可呼出时,又有异样的重量。
“朋友?”
完全的,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中,虞宝意听见一句似笑非笑的反问。
“那人也是你朋友。Babe,那他可以这样吻你吗?”
一簇火烧穿门板,猛地燎到虞宝意两耳边。
“你……”
“回答我。”
“霍生——”
“回答。”
“……不能。”
虞宝意再度被他托起脸,睫毛如崖边被狂风洗礼的萋草,颤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飞散。
她听到他问:“那么,为什么今天晚上,是他在那里等你。”
如果虞宝意明知对方心怀不轨,仍旧选择只身一人前往,他也许只会不解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