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天都不要我们断(87)
没有被别人拦截,是她自己停住的,扭曲的恨意写在脸上,显得狰狞,可她最后还是没有挥下那一掌。
“婶、”小猫垂着脑袋,开口喊出一个字,女人就立马打断他,“别喊我!别喊我,就当我们家上辈子欠你的,以后别再有瓜葛。”
何乐为似乎已经习惯了,完全不把女人的话听进去,“婶婶,让我看下叔叔吧。”
女人再度被激怒,大吼:“看?你拿什么看?你有眼睛吗?”
医院永远不缺吃瓜群众,走廊上的人纷纷把视线移过去。
女人不喜欢被围观,扯着何乐为进了病房,把他的外套拉链都扯开了,男护士没有跟进去。
他没有资格管这种事,只能守在门外,以防万一。
不过他身边莫名其妙多站了个人,不知道是谁,个子很高,看起来不好惹。
“您是哪位病人的家属?请不要围观。”男护士说。
陈政年瞥都懒得瞥他一眼,直截了当:“何乐为是我男朋友。”
男护士张大嘴巴,这、这就是那个出国留学的?
“何乐为你克死你爸妈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来害我们?”陈政年没心思管那个男护士,专心听病房里的动静,这次开口的不是女人,而是另外一个年轻男孩。
从窗口里看,胖胖的,眼睛很小。
何乐为全程都很平静,异常平静,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他藏在后背的左手死死掐住右手手指。
“我们家造的什么孽啊,收留你这个扫把星。”女人看一眼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火气涌上喉咙,回过头来继续指责何乐为。
“对不起。”何乐为说。
另外那个年轻男孩显然比女人要粗俗,冷笑:“对不起顶个屁用。”
何乐为说:“医药费我会一直负担的。”
“呵,我爸可是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了,就你那点钱,啊!”
女人突然扇了年轻男孩一巴掌,“你再说一遍,你说你爸什么?”
年轻男孩像是受不了在瞎子面前被羞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愤愤道:“我说的就是实话!妈,快三年了,你见他醒过吗?”
“你清醒一点,他不会醒了!”
女人又狠狠甩了男孩一掌,指着大门说:“滚,你们都给我滚。”
男孩年轻气盛,不服气,一股脑儿全撒在何乐为身上,“凭什么我滚啊,要滚也是他滚!要不是他,爸能躺在床上?艹,妈l的,都是你害的,老子打死你。”
男孩没有理智,挥拳直冲何乐为门面,更气人的是,小瞎子明明知道,就这样站着,闭上眼睛,等着拳头过来。
“哐当!”病房门猛然被推开,刚才闻见的那股薄荷味儿近了,迅速又强势地包裹自己,手腕被牢牢抓住,整个人被力量带着往后退。
紧接着,何乐为听到何鸿宇的吃痛声和叫骂声:“靠,你谁啊?有病吧。”
男护士随后跟进来,厉声警告:“不要在医院动粗!”
然而何鸿宇死死盯着陈政年,何乐为只关心陈政年,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哦,原来是认识的,这次这个还挺人模狗样。”何鸿宇扭了扭手腕,嘴上依旧不消停。
陈政年拧了拧眉,“这次这个?”
何鸿宇先是一愣,接着不怀好意地勾唇:“你还不知道吧,他之前带过来一个……”
“何鸿宇!”何乐为抓着陈政年的五指骤然收紧,打断道:“够了,住院费我回头会打给你。”
“够了,什么够了?”何鸿宇不依不饶,“你敢做不敢当啊?问一圈谁不知道你带了个男人来给我爸交医药费。”
第48章 按摩
何乐为呼吸加重, 有点喘不上气来,嘴唇一张一合,像缺水的鱼,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要吵出去吵。”女人说,她脱力坐在病床的椅子旁,弯着腰,额头抵住被子,仿佛刚才甩那一巴掌已经耗费掉她全部的力气,“滚出去。”
不过何乐为没动,他整个人好像傻了那样,双手死死抓着陈政年, 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好,我知道。”陈政年半搂半拖,把人带出了病房。
何乐为的状态很不对劲, 眼睛本来就无神, 现在还有些迷离,偶尔眼珠子会乱跑, 坐进车子里除了“不是这样的”这句话, 问他什么都不回答。
要不是陈政年硬掐着他的指节,那截颤抖的尾指怕是要被他自己掰断。
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政年有很多疑问, 但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办法分心去想这些,每一次何乐为发病,他就本能地心痛,不是心理上的,而是具体化到真正的心脏抽搐疼痛。
陈政年甚至觉得, 是不是他也该去看个医生。
“小猫。”他托起何乐为的脸,小猫倏地一抖,整个人像陷进了应激状态,挣开陈政年的手,双腿缩到车座上。
陈政年心脏又是一抽,尽量更温和道:“宝宝,是我。”
何乐为最开始没有反应。
陈政年只能开车先带他回家,药在家里,没有带出来。
回程的中途,何乐为大概是自己缓过来了,突然给陈政年说“对不起”,也不知道又把哪门子的错背到自己身上。
陈政年把车停好,握了他的手,“冷吗?手背有点凉。”
今年的秋天没有三年前冷,街上还在穿短袖的人不少,不过小猫的身体好像比之前差了许多。
“不冷。”刚说完,他就打了个喷嚏。
陈政年把放在后座的外套给他罩上,又给何乐为搓了一会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