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怔了一怔。不过片刻之后,她坦然承认:“很好,你很有眼光,不瞒你说,我就是正道之魁首。”
话音未落,她跳下床,披上一件衣袍,飞也似的奔向温泉池。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又冒出谢云潇的那一句“从未动过邪念吗?”
华瑶沉入温泉水池,温暖的泉水从四方涌来。她双手捧起一掬水,依稀窥见自己的倒影,她记起了方才的梦境。她当然也很想成为绝世高手,东无和方谨的武功都比她强,她的内功始终未能修炼到绝顶之境。习武之道,欲速则不达,她深知此中道理,可又难免生起了一点邪心。
这几日的逃亡途中,华瑶时时刻刻不敢松懈,只怕自己落入敌手,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现如今,华瑶逃到了临德镇,顺利与启明军会合。她还活捉了东无的属下,包括唐通在内的十位高手,已是她的阶下囚。倘若她对他们严刑逼供,或许能问出“洗髓炼骨”的秘密,她能否掌握这一种秘术,施用于自己人的身上?
倘若她也能改动普通人的根骨,颠倒乾坤,翻转造化,把普通人变为高手,那她的势力必将大大增强。纵然她的武功不如东无和方谨,她身边的高手数量却能超过他们。只因她的声望极好,愿意为她赴死的人极多,她何不利用他们,集结成千上万的死士,专为她一人尽忠效力?
想到此处,华瑶屏住呼吸,不行,此事一旦败露,她的声望也会受损。她不能草率决策,还是应该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华瑶也等不了太久,沧州边境的军情万分危急,边境十三城已经沦陷,朝廷派遣武将出征,京城仍是人心惶惶。东无和方谨的斗争日趋激烈,西南省份又有叛军作乱,藩国与叛军联合,滋扰百姓,劫掠城乡,各省各州的官府,又能支撑到几时?皇城的琼楼宫阙,又能屹立到何日?
华瑶思绪纷乱,久久不能平静。大概两刻钟之后,她才离开浴室。她身穿一件绸缎长袍,脚踩一双紫檀木屐,慢慢地走回了卧房。
华瑶仍在思考各地战况,其时已是熄灯时分,她的侍女特来请安,她这才记起来,每天晚上就寝之前,寝具都要更换一遍。她招来几位侍女,她们为她添置了一盆炭火,又把床单、被套和枕套换成了一尘不染的绸布。
侍女告退之后,华瑶立刻扑到了床上。她钻进被褥里,双手攥着柔软的被角,舒服得叹了一口气,高床软枕,果然还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谢云潇熄灭烛灯,躺在了华瑶的身侧。
华瑶顺手搂住他,也不管他正在想什么,她抬头轻吻他的唇角。他抚上她的后颈,指尖已是深入她的长发。她情不自禁地与他深吻,唇舌交接之时,又尝到了她一贯喜欢的清淡香气。
她摸索着解开他的衣带,他立刻捉住她的手腕:“不行,你今晚不能……”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确实,我今天很累,早已是精疲力竭。我随便拽一下你的衣带,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她钻进被窝里:“我睡觉了。”
谢云潇沉默片刻,暗暗地运气调息,终归是静下心来。他状似平静地回答道:“早点休息,卿卿,明日还要早起。”
华瑶并未应声,大概是睡着了。谢云潇给她掖了掖被子,她忽然转过身来,又在他脸上偷亲一口。他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与她相拥而眠,正如此前他们生死相依的每一夜。
第184章 又只是 绝不能贪恋温柔乡
清晨时分,天色大亮。
窗外竹影晃动,冷风呼啸,华瑶隐约听见了风声。她睁开双眼,渐渐清醒过来。床榻上温暖又舒适,昨夜她睡得很安稳,现在她的心情十分愉悦。
谢云潇正躺在她的身边,他依然紧搂着她的腰肢:“卿卿,睡醒了吗?”
华瑶道:“天亮了,该起床了。”
谢云潇道:“辰时未至,不妨再睡一个回笼觉。”
谢云潇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华瑶不自觉地落入温柔乡里。
她双手缠住他的脖颈,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她也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他们二人肌肤相贴,气息相融,彼此情投意合,似是共做了一场春梦,更有无限的浓情蜜意。
此时正是春光盎然的时候,外界的风声、雨声、竹林摆荡之声已然渺远。谢云潇的衣领也被华瑶扯开了,她正要抚摸他的胸膛,却见他的左肩上赫然一道伤疤,约有四寸长,血痂尚未脱落,看起来触目惊心。
华瑶认真道:“你等我一下。”
昨天下午,在他们的逃亡途中,谢云潇自创了一种精深奇绝的招式。树林里千千万万的落叶,瞬间化为冰刀寒剑,极快地射杀了敌军。彼时谢云潇不慎割伤了自己的左肩,直到此时,华瑶才察觉他的伤势不轻,至少应该静养两三天。养伤期间,不宜使力,不宜动武。
华瑶跳下床去,找来一瓶金疮药。她坐到床上,又用棉签沾了一点药膏,细细密密地涂抹在谢云潇的伤处。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左肩,不知为何,他左手攥住了她的衣袖,臂膀上的坚硬肌肉紧绷着,似是张满待发的弓弦。
华瑶暗暗地心想,谢云潇是不是太害怕了?怕她上药之时,下手太重,再把他弄疼了。可她最懂得怜香惜玉,又怎么会弄疼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