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直接拒绝他们。”陶椿站起身,说:“我再出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邬常安顺手拿起地上的小石斧别在腰上。
客院,崔录事站在交易牌前看贴在上面的公告,纸张陈旧泛黄,字迹还看得清楚,分别是六个陵留下的卖货单子,最新的一张是领养外陵孩子的告示,小子丫头都行,要求年龄在三岁以下,父母双亡。
“崔兄弟,再晚一会儿,陵里的人该吃晚饭了,我们再过去像是有意要去吃饭的。不如我俩现在就往邬千蕊家走一趟?把那姑娘喊出来,我俩改一下口,如陶椿的意?”徐录事从屋里走出来劝说,他得承认,陶椿有一句话说得对,他俩把一个无辜的姑娘牵扯进他们跟陶椿的矛盾里实在是不道德,他们拿陶椿没办法,邬千蕊又能拿她如何?就是闹起来也不会是陶椿吃亏。
“如何改口?”崔录事头也不回地问,他嘴毒地说:“我们说的哪句话不是实话?哪怕我们不说,她心里还能没数?陶椿在太常寺的学堂里就是个反面人物,哪个小陵户不了解她犯下的事?那个叫邬什么蕊的,她本来就讨厌陶椿,我俩只不过是她狗仗人势的人。”
“你……嗐!”徐录事叹一声,“那你打算就这么僵着?粉条方子你不要了?”
崔录事这才转过身,他双手背在身后,面带得意地说:“从陶椿这儿拿不到,又不是从旁人那儿拿不到。我说你是个死脑筋你还不乐意,在帝陵的时候,那人不是说安庆公主陵所有的陵户都会做粉条,身为陶椿的婆家人,你猜他们会不会?再过三个月,秋收后我们再来一趟,到时候找那个邬什么蕊。”
徐录事大喜,他面上一乐,拱手道:“还是崔兄弟有计谋。可惜我们说漏嘴了,陶椿会不会有所防范?”
“再防也无用,除非是他们做粉条的时候不让邬什么……”
“邬千蕊。”徐录事补上。
“对,除非是把她关起来。”崔录事更得意,他摇头晃脑道:“我看那丫头是个蠢笨的好人,像是书上写出来的好人,单纯得犯蠢。她听闻陶椿在山外犯下的事就讨厌她,得知山东、河南受灾,就大义凛然地捐出她存下的贴己。你说她要是知道陶椿为一己之私不愿意交出做粉条的方子救济灾民,她会不会更恨她?”
“所以不用我们开口,她自己会想方设法搞到做粉条的方子交给我们?”徐录事补上他的未尽之语。
崔录事笑而不语。
徐录事拍腿大乐。
“陶陵长来了。”正在烧火做饭的小卒远远看见陶椿跟她男人出门往这边来,他提醒两个录事官收敛一下。
崔录事和徐录事闻言走到路边,二人窃窃私语讨论陶椿此趟过来的目的。
西边,邬二叔牵着孙子带着小闺女出门,也往客院所在的方向走。
客院建在邬二叔家和陶椿家中间,二者到客院距离相近,但青果人小步子慢,陶椿和邬常安先靠近客院
。
“爹,我先过去了。”邬千蕊迫不及待地跑起来。
“陶陵长,可是做出决定了?”崔录事问。
“对。”陶椿看一眼对面,问:“你们可有在我堂姑子面前为我正名?”
“恕崔某折不下腰说谎,我们所说的都是事实。”
“崔录事腰板挺硬,就是嘴巴太碎,比山外茶楼里的说书人还擅长嚼舌根。”陶椿明目张胆地骂他,继而她扯个假笑,说:“毁了我的名声还想拿我琢磨出来的方子去讨功名利禄?你们脸皮真是厚。恕我不能让你们如愿,做粉条的方子不可能交给你们。”
崔录事瞥邬千蕊一眼,扯着调子说:“俗眼看俗事,我崔某一心为朝廷谋事,为救济灾民操心,何曾图过功名利禄。倒是陶陵长心硬,河南和山东饿殍遍野,竟激不起您的一点怜悯之心。您这陵长当的还不如一个小陵户,邬姑娘得知灾情时把她五年来攒下的银子托夫子捐了出去,堪称大义。”
邬千蕊挺直了腰板,鄙夷且不屑地扫陶椿一眼。
陶椿笑出声,“崔录事的高调唱得太早了,谁跟你说我不打算捐出方子?只是我不信任你罢了,我打算把这个方子交给我们山陵使,由他献给朝廷。”
崔录事和徐录事脸色陡变,身上的从容瞬间裂开,他们盯着陶椿,眼神又怨又毒,急得恨不能掐住陶椿的脖子逼她拿出方子。
邬常安抽出腰后别的斧头,他掂着斧头唰唰舞几下。
“陶陵长……你这是……”徐录事挤出笑,又出面充做好人,他嘴巴开开合合,愣是找不到让陶椿改变主意的说辞。
“何必还要劳山陵使操心……”徐录事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陵户的事由陵户操心,山东和河南受灾,我们身居深山的陵户也该出一份力,具体由我们陵户内部商量,就不劳二位过问了。”陶椿把话说得直白,她赶客道:“诸位还有公务在身,我们陵里也琐事繁忙,就不留诸位久住,今晚在此歇一夜,明早就离开吧。”
邬二叔牵着孙子走过来,他看气氛不对劲,他抱起孩子,隔着几步的距离问:“老三,你手上拿着斧头做啥?”
“待会儿说。”邬常安没解释,“二叔,你咋来了?”
“我来喊你们两口子去我家吃饭,你小妹离家五年,今儿回来了,我们替她接风洗尘。”邬二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