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走了。”有人大松一口气,“这次死的狼不少,我们跟它们的仇越发消不了了。”
“把它们都杀了不就没仇了。”邬常安跳下树,“别唠嗑了,天快黑了,能吃的带走,我们赶紧下山。”
“路上点的火都灭了吧?”邬常顺忧心。
“灭了,灭了,我们谁点的火谁留下灭火,都是灭了才追过来的。”一个老陵户说。
野猪拱死了九头狼,陵户们收捡狼尸,又割了五个野猪头,狼群没吃的猪腿砍下来带走,猪肠子也掏出来装陶罐里。
“我们在山下还挖了八个陷阱,也不晓得还能不能逮到野猪和野狼,要不追着狼群离开的方向跟过去?”阿胜热血冲头,想乘胜追击。
“算了,明天再过来,我们一天没吃饭了,都饿没劲了。”邬常顺还惦记着家里,他忧心他媳妇会不会还在山里灭火没回去。
“回吧,箭用完了,要是遇上狼群还没走远,我们就掉狼窝里了。”邬常安跟着劝。
“走走走,下山回家。”阿胜不坚持了,“饿死我了。”
“这一天又累又饿。”
“好在没人受伤,也没人丧命。”
“邬老三,你媳妇这主意不错,山里的狼还没见过会滚会炸的东西,一下子就吓得慌了神。”
“改天去找陶匠说一声,让他烧一批个头小一点的缸,要封死的那种,只留个巴掌大的口。下次狼群再来,我们把罐子也扔出去,又能吓一回。”
邬常安扛着猪腿没出声,他得承认,这个女鬼还是有点本事的,不单单会吓唬人。
还没出山,月亮就出来了,好在一行八九十个人,在山里走夜路也不害怕。
山谷里,不等天黑,留在家的人就躲进屋里了,狼这东西狡猾,他们担心狼群会绕路下山偷袭。
陶椿担心家里的狗会被狼咬死,她回屋的时候把两只大黑狗也牵了进去,有它俩守夜,她睡觉也踏实。
深夜,陶椿被狗叫声惊醒,她听见外面也有狗叫声。
“是狼下山了还是人回来了?”陶椿问梆梆叫的狗,她穿衣摸黑下床,挤开两只狗趴在门缝往外瞅。
屋外有月色,远比屋里要亮堂。
渐渐的,风里有了人声,陶椿拉开门栓,两只黑狗一跃没影了。
“弟妹?是你大哥他们回来了?”姜红玉隔着门问。
“对,我听见声音了。”陶椿把门窗都打开,散散屋里的狗味。
姜红玉开门出来,她去灶房点火烧水,准备煮面条。
人声近了,陶椿快步走出去,“你们回来了?狼群赶跑了?”
“跑了。弟妹,你说的法子挺有用,铁桶带着爆竹声滚进狼群的时候,就是头狼也慌了神。”大堂兄说。
“有用就好,没白费大伙儿忙活大半天,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你们,箭法好是一方面,敢追着狼群跑就不是常人。”陶椿夸夸其谈,“我今儿跟在你们后面挑水上山,听到狼嚎声心里就发怯……”
“我小叔小婶还在家等着,你们赶紧回去。”邬常安听不下去了,“大半夜的,一个劲啰嗦什么。”
陶椿:……
邬常顺发笑,他拍了拍两个堂兄弟,说:“快滚蛋,你们碍人眼了。”
邬常安生恼,碍什么眼?他懒得听这废话,饿都要饿死了。
“弟妹,走了啊。”大堂哥走时拍老三一巴掌。
二堂哥暗骂一声蠢蛋,也跟着走了。
邬常顺抬脚离开,还唤走了两只狗。
陶椿没搭理邬常安,她溜溜达达走了,“大哥,杀了几头狼?”
“野猪拱死了九头,你们在山上捡了几头?”
“也是九头。一共死了十八头,这个狼群还有三四十头狼?这个族群不小。”陶椿说,“明年它们还会过来。”
“来了再说吧,山里的狼杀不绝,愁也不是事。”邬常顺抬腿进灶房,“饭好了吗?我要饿死了。”
陶椿没跟进去,她回屋了。
邬常安端水回屋洗澡的时候路过女鬼的屋,听见屋里有拍蚊子的巴掌声,他站在门口问:“熏不熏蚊子?”
陶椿没理,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了。
一盏茶后,邬常安开门出来倒水,他在门外站了站,走到窗外问:“你熏不熏蚊子?”
陶椿在床上翘起腿,她心有纳闷,这男人不对劲啊,不怕鬼了?
又一个蚊子嗡嗡嗡地飞过来,陶椿下意识抬手一拍,窗外本来要回屋的男人顿住脚,他犹豫了几瞬,抬腿去了仓房。
“艾草盆给你端来了,放门口,你自己端进去。”邬常安说。
陶椿翻身下床,她摸黑穿上鞋去开门,门外没人,她端着冒烟的艾草盆进屋。
听到隔壁的门关上了,邬常安站在桌前长长吁口气,他也是糊涂了,饿了一天把脑子饿没了。
鬼鬼鬼鬼!她是鬼!他搁心里默念。
……
“小婶子,我大爷叫我来喊你去选肉,昨天打了狼,我邬叔他们还砍了野猪腿和猪头回来,你看你们喜欢吃猪肉还是狼肉,你去选。”陵长的堂孙来喊。
邬常安被吵醒,他开门出来看了看天,这都快晌午了,也没人喊他。
“我跟小六过去一趟,锅里还烧着火,你去盯着。”陶椿回头说。
“等会儿,你在家做饭,我过去。”邬常安醒过神。
陶椿没理他,她拿上扁担,挑着两个水桶跟小六走了,路上她打听,小六是陵长堂哥的孙子,叫小六是排行第六,但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另外四个不是没生下来就是生下来了没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