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里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一直堆到天花板。底下两个最大的箱子足有半人高,上面从大到小依次堆放着二十来个箱子。大小适合装花瓶的几个箱子正好压在中下部。
师兄妹俩将堆在上层的小箱子逐一拿下来,按顺序放好,再去搬中间的箱子。
一边忙着,宋绮年悄声问袁康:“你为了潜伏到郭仲恺身边,计划了很久了吧?”
“是花了一点时间。”袁康承认,“他缠着咱们也有好些年了。尤其在他升官后,势力大涨,之前险些抓到了我——那件事,我还要谢你呢。是你吧?”
袁康讲的正是郭仲恺用假装抓到了玉狸来诱捕袁康,而被宋绮年从中破坏的事。
宋绮年没吭声,等于默认了。
袁康笑了笑:“总之,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又实在不耐烦总是东躲西藏。我的简历做得完美无缺,郭仲恺也想不到他的头号通缉犯之一就是他的得力干将。”
“还‘得力干将’……”宋绮年讥嘲,话音戛然而止。
保镖依旧昏睡着,可屋内出现了一点变动。
次卧里,老卡特夫人的鼾声消失了!
布料悉悉索索声响起,继而是轻轻的脚步声。老太太下了床,走出了卧室。
宋绮年和袁康躲在角落阴影里,注视着老人的一举一动。
老太太的状态却有些不对劲。她双目发直,行动迟缓,漫无目的地在起居室里走着。
这一幕看着实在瘆人。要不是确定老太太之前活得好好的,还以为她这是诈尸了。
袁康大着胆子走过去,手在老人眼前晃了晃。
老太太毫无反应。
原来她这是在梦游!
宋绮年和袁康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慢悠悠地走到茶水柜前,倒了一杯酒,然后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袁康指了指老人手里的酒杯,又指了指昏睡的保镖,示意宋绮年。
宋绮年一脸鄙夷,以口型道:“我才不会给一个老太太下药!”
董秀琼专门叮嘱过,那药效很强,尽量不要给老人和孩子服用。宋绮年可不想把老太太给弄出个三长两短来。
袁康只好作罢。
两人继续搬运着箱子,只是将动作放得极轻。
突然间,一个黑色小木箱从角落里滚出来,朝着地板直直地落去。
眼看就要砸出一声响,一双白皙的手将箱子接住了!
两人都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袁康被宋绮年狠狠瞪了一眼,讪笑着挠了挠头。
小箱子终于全部取完,两人将大一点的箱子逐一撬开搜查。
这期间,老卡特夫人又有了动作。她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慢悠悠地站起来,朝大门走来。
玄关的地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老太太如果被绊倒,必然会惊醒过来。
老卡特夫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宋绮年和袁康手忙脚乱地抢着箱子搬开。黑暗掩饰住了一场紧张又有些滑稽的行动。
没想刚刚走到玄关,老太太突然转了个方向,同袁康面对面。
老人无神的双眼和布满皱纹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里实在有些瘆人。袁康心头咯噔,一个后仰坐在了沙发上。
没想老太太也弯下了腰,朝他俯身而来。
袁康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要不是老太太依旧一脸迷糊,也不出声,袁康还以为她已经醒过来了。
眼看老太太的脸贴了过来,袁康蛇一般顺着沙发滑到地上,就地滚开。
老卡特夫人躺在了沙发上。片刻后,鼾声响起。
袁康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还未来得及擦,他便发觉情况不对。
套房的大门敞开着,宋绮年已不见了踪影。
袁康在肚子里骂了一句粗话,拔腿直追。
冲出大门,果真见宋绮年拎着一个箱子跑进了楼梯间——这死丫头果真趁着自已和那老太婆缠斗的功夫,偷了花瓶先溜了。
宋绮年沿着楼梯向上狂奔,袁康紧随其后。
袁康身高腿长,三步并作两步,飞速逼近。
眼看就要被追上,宋绮年突然将箱子朝楼梯下方一丢。
箱子顺着楼梯之间的中缝下坠,然后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原来阿宽就站在楼下,一接住了箱子,拔腿跑出了楼梯间。
“你这是二对一!”袁康大骂。
“你第一天见我耍无赖呀?”宋绮年得意一笑。
袁康懒得和她争辩,手在栏杆上一撑,翻身跃下。
他追着阿宽冲出楼梯间,一边吹响了口哨。
那口哨并不响亮,却极其尖细,落在耳中犹如针扎。
年长的乘客没有反应,好几个年轻的客人却皱眉捂住了耳朵。
阿宽沿着走廊狂奔。布草间里突然窜出一个少年,劈手抢夺箱子。
是大双。
箱子滚落在走廊的地毯上。阿宽和大双缠打在一起。
大双的脑子虽不如妹妹小双机灵,可身手却是门中出类拔萃的。而阿宽能成为傅承勖形影不离的左右手,身手更是了得。
走廊地方狭窄,两人犹如两条疯狂撕咬的恶犬。
好在这里位置偏僻,没有旁人,两人得以打个痛快。
就在大双有些不敌之际,袁康冲出楼梯间,将阿宽扑倒在地。大双抓起箱子拔腿狂奔。
可刚刚冲出舱房,来到外面的船舷上,一根文明杖拦下了他的去路。
宋绮年将手杖平举,神色肃杀。
大双露出怯意。
“师叔,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宋绮年一杖挥去,重重击在大双的手腕。紧接着又一挑,杖柄勾住箱子的把手,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