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疾,疾在卿(152)
后来林渊更不在乎,郁卿就是他的,只是他的。他走到哪里,她都会一起,不需任何外物作证。
再后来谢临渊非常在乎,将那张契书从浩如烟海的陈年公文中翻找出来,为了说服自己,他依然拥有郁卿。就文书在,她要和他葬在一起,纵隔生死,也难拆他们之间的姻缘。
可郁卿又活了,还改嫁薛廷逸,亲自烧了小院。原来那把火没骗着建宁王,只有他被骗得日日发疯。
这一切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谢临渊十分懊恼,早知薛廷逸是个女子,与郁卿没半点男女之情,他也不会失控将她掳进宫中。可做了就是做了,后悔无用,他最不屑悔恨。
若等郁卿今后不慎发现此事,势必和他大闹一场,说他从一开始就骗她,他冷血没真心,后悔和他离开牧府,后悔和林渊在一起。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谢临渊沉思片刻,还是主动说了。
第67章 她分明在向我求救
门外忽然传出婢子的声音:“夫人方才可是传唤了?”
郁卿一口气憋在胸中, 她举着布料,狠狠瞪了谢临渊一眼,稳住声音应答。
门外婢子问:“夫人今日可要去巡铺子?”
谢临渊拽住郁卿, 捂住她的嘴,以眼神威胁她说不。
郁卿点点头。
谢临渊缓缓放手。
她突然高声喊:“过半个时辰!”
谢临渊压低声音, 怒道:“你敢骗朕?”
郁卿冷笑:“我还没和你说妾契的事,你倒先生气了?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这个心肝脾肺全黑的狗皇帝, 居然在契书上动手脚。”
拿了妾契, 那她一生就把控在对方手里了,真是恶毒!
谢临渊皱眉:“当年亲卫和你说过, 朕那时还听见了……你自己答应的。况且朕也没将那张契书当真!”
郁卿想了半天。
她当年不识字, 饿得发晕,只记得对方说她照顾林渊,她值三贯钱。那时她年纪小,对卖身没概念,只以为钱是办事给的, 谁能想到有权有势的都这么心黑。一开始他的确没当她是妾, 但郁卿还是非常不爽。
……原来那三贯钱不是他的买命钱, 而是她的卖身钱!
“滚出去!”郁卿把他往窗边推, 边推边打,抄起身边的布料针线盒往他身上砸,“你这个混蛋!把我的契书拿过来!”
谢临渊挨了好几拳, 沉默片刻,道:“好。”
郁卿高高举起的拳头一滞。
谢临渊怎么答应了?
谢临渊甩开满身线团,倨傲道:“朕都说了,你若不喜欢,朕就给你抹掉!朕扶植了兰溪一余姓氏族, 命他们全族改姓郁,等你回宫后,就从兰溪郁氏出嫁。自然无人敢指摘你出身。”
郁卿那拳终究打了上去。
“没见过比你还昏的昏君!”
谢临渊冷哼一声:“这是朕的天下。”
“那又如何!”
郁卿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了。无视谢临渊怨恨的眼神,准备换衣服出门巡铺子。
真是好笑,他说不许去,她就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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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城近日皆备森严。街上行人都少了些。郁卿来到茶庄时,掌柜解释生意不如从前,郁卿也没在意。这些日子她逐渐理清了牧家在北地庞大的产业。牧峙将所得八成利润皆用于犒赏军士,分发抚恤,郁卿也没动这些钱。
掌柜说新到了江南的茶,要去前堂取。郁卿头戴帷幕,也晃悠着与他同去。
前堂正有一年轻娘子买茶。掌柜瞧她一眼,笑道:“来啦?”
看来是老主顾,郁卿不想打扰他们做生意,掀开帘回避,却被那年轻娘子叫住:“是郁娘子吗?”
郁卿一愣,扭过头。
面前人手指白皙,笑意盈盈,身上也穿着好料子,看起来是一位富家娘子。
可郁卿完全不认识她。
她刚要开口,年轻娘子便道:“贵人多忘事,我们在京都见过呀,我是安平坊的赵娘子,郁娘子还借我一根簪子呢。”
郁卿一头雾水,她从没借过谁簪子。
掌柜见状,摆手道:“该叫牧夫人了!”
赵娘子哈哈大笑:“是也,还没恭喜夫人新婚,他乡遇故知是喜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夫人与我同去,我请夫人尝尝丰庆楼中好酒。”
郁卿确认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可不想随便和陌生人去酒楼。
可万一……对方是来帮她的呢?
“多谢赵娘子盛意。”郁卿颔首道,“我还要巡查铺子,不若就在此地请我饮茶?”
赵娘子应下了,二人来到楼上雅间,随行婢子要跟着,郁卿没允。但她留了个窗隙,让底下人时刻能见着,婢子便没说话。
她与赵娘子驴唇不对马嘴寒暄几句,就见赵娘子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郁娘子,你可想离开北地?”
郁卿惊疑不定,沾水写:“你是谁?”
“我主家乃京都裴氏。”
郁卿不明白裴家要做什么,赵娘子写道:“陛下滞留北地多日,请郁娘子早日返回京都。”
原来是怕谢临渊这个昏君误国,特地劝她走的。
郁卿写:“我是牧夫人。陛下与我有何瓜葛?”
赵娘子顿了顿:“主家吩咐,娘子想要什么皆可提,裴氏愿倾尽全力满足。”
郁卿明白了,裴氏想让她回京都,再入宫,无非是想请她协助裴后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