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111)
婆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自那日起,辜筠玉左手腕子处多了一条血痕,有两指来宽,每到未时,便开始止不住地渗血。
他需要一点一点,将这血供到冰棺上。
那婆子离去之时,只问他可有祈愿?
辜筠玉没有看她,只望着那冰棺发呆。
良久,他回了她一句:
如果有下辈子,便不要让她遇见我了。
第51章 破旧习温言换软语,斗军阵箭弦急催发 ……
落日熔金, 暮色渐沉。
兴庆宫像个巨大的熔炉,被金红渡边的晚霞壁合,渐渐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金照池照映着鱼鳞般的霞色, 像在脚下燃起一场灼烈却冰冷的大火。
白持盈看着眼前画一样凝滞的景色, 宫人低头缓步踱过, 是无数个一样的日子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她长舒了一口气, 而后回头。
往花萼相辉楼走去。
白持盈无数次来到这个地方,却很少能真正走出这个地方。
如今似乎是有了走出去的权力,她却又回来了。
珠帘碰撞搅动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而后搅成一团,凌乱地缠绕在一起,一时无法拆离。
辜筠玉抱着膝盖坐在床角,似乎没想到白持盈还会折返回来, 抬头有些呆呆地看着她。
他显然是病得有些糊涂了, 不然绝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白持盈将胡太医煎好的药“乓”地一声放在桌上,冷道:“过来喝药。”
听到这声音,辜筠玉好似终于回过神来,睫羽颤了颤,似乎想说点儿什么, 最后又没说, 只好起身来拿那药碗。
白持盈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牙疼,恨不得再给他一下。
辜筠玉伸出手指去托那药碗的底子,却不想手腕力气一松, 没拿稳便要洒了,还亏得白持盈眼疾手快扶住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
白持盈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却看着他那只抖得都拿不起碗来的手, 气着气着有点儿想哭。
“我遇上你真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对不住。”
不等他说下语句气人的话,白持盈坐在了床边。
她端起那碗命途多舛的药,拿调羹舀了两下,盛起来,怼到了辜筠玉唇边。
“喝。”她看起来很凶地呵他。
辜筠玉又愣怔了一瞬,才张嘴把那勺子药喝了下去。
忽然就有点儿不想好了,就这样一直病者,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的。
至少白持盈还能一直这样陪着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不可抑制地在辜筠玉心头藤蔓般缠绕蜿蜒,一点儿一点儿裹紧他颤动的心脏。
原来生病还能这么好。
辜筠玉舔了舔唇角苦涩的药汁,双眼却一直盯着白持盈的脸,盯得白持盈面皮开始发烫。
“你还喝不喝了!不喝拉倒!”
她有些恼了,恨自己腾不出手来拍他。
“喝的,喝的。”
辜筠玉赶忙补话。
磕磕绊绊将那碗药喝了,白持盈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手上不小心沾上的药汁,回头斜乜了他一眼,冷笑道:“高兴了?”
辜筠玉将要跟着点头,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觉得自己跟喝断头药一般。
“辜筠玉,你既然想起来了,更该放我走了吧?嗯?”
白持盈站在一旁,低头揉捏着镂花窗棂上新搁的那束牡丹,没有看辜筠玉。
听着姑娘的问话,辜筠玉心头一颤,却有种挂在头上的镰刀终于落了下来的痛苦快意。
喉头又漫上铁锈味,辜筠玉本来也大看不清她的脸,便闭上了眼睛:“……不行。”
“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话毕,他又觉得自己说得太急了想补一句,却见白持盈脸色渐白,眼眶也红了。
不会。
白持盈在心中说道。
她扶着墙壁站稳。
所以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她拼命地想离开,而他拼命地想留住,到最后谁都没有得偿所愿。
白持盈转身要走,却听背后辜筠玉忽然开口:“安王如今已经在进京的路上,穆州刺史与他私下结党营私、意欲谋反,为筹集钱财私自铸造兵器并贩卖给北戎,意欲联合北戎反叛。我先前将陈家庄毁了,北戎可汗虽与他交往不似从前,可毕竟是狼子野心……”
“你想把沈是派回去?”
“我已经把沈是派回去了。”
辜筠玉的目光那么平静,仿佛只是在和她商议明天午膳用什么。
白持盈一惊,却又觉得这才符合辜筠玉一贯的作风。
步步想在旁人前头。
可他到底怎么那么一下子就找到沈是的?
白持盈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哪儿找到的沈是?”
“洛阳。”
听着这个地名,白持盈脑中忽然有条线与思绪搭上了。
许副官!
沈是一没有前一世的记忆,二不知晓上辈子的禁军左统领许存世是辜筠玉的手下,那是自己尚且梦不连贯,没时间与他说,他便只以为那是个信得过的好友。
那辜筠玉能找到他真是太正常了。
“如果没有找到沈是呢?”
虽知晓他心中必有其他安排,白持盈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会让英招去,可是毕竟不如沈家熟悉,不是最优选。”
“那你怎么知道沈是一定会听你的?”白持盈皱眉。“他绝对信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