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113)
可是现在,两军对垒之时,这个姑娘摇摇晃晃地被推出来,命被绑在自己祖父的前头。
安王似乎早就已经算到自己的穷途末路,脸上并无惊慌之色,只是静静地站在车前,冷冷的、阴损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士兵。
他开始大笑。
这笑声有些瘆人,回荡在山谷中,愈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白持盈手心一片黏腻,汗液浸湿了后背。
她下意识往辜筠玉所在的地方望去,却恰巧见一阵银光闪过,一枚箭矢凌空而跃。
飞箭,树荫,安王,白持盈忽然被拉回了围剿陈家庄时的景况中。
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那个拉弓搭箭的人,是辜筠玉。
*
安王死了。
谁也没想到他的死那么轻易。
仿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辜筠玉除去了最后的心腹大患,北戎派使臣来贺新帝,沈是半月后即将回京,他连连传信数封,信里信外未提离宫一事。
似乎都步入了正轨。
只有萧承意什么都不知道,偶尔会来寻她,问她什么时候可以走。
白持盈摇摇头,说她不知道。
她近日来来总被噩梦惊醒,梦里梦外都是安王死前那饱含着无数深意的一笑。
像毒蛇巨蟒,久久萦绕在她心间。
一切都在向前,那她呢?
白持盈呆呆地捧着荷衣撑上来的鸡丝莲藕粥,只喝了一口便难以下咽。
一旁侍奉着的荷衣忽然开了口:“娘娘何必苦恼,不如先将吃食吃了,不然弄得胃不舒服,最后难受的也是自个儿。”
她话中其实有些不敬,但白持盈不知怎的,竟然觉得自己在她身上看到了几分前世那个灵动的、活生生的荷衣的样子。
心中讶异的同时,白持盈想到进来她总是变着花样给自己做膳食,倒是很有心,便点点头,舀起那鸡丝羹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于是她便也没有看到荷衣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暗色。
第52章 今生缘仍需前生系,过去债要解如今还 ……
白持盈见了一面真宁郡主。
小院落的门一被推开, 便发出尖利的吱呀声,天色已暗,风卷着簌簌而落的叶, 滚过枝条, 在青砖上打着旋儿。白持盈两手提着食盒, 看着那个纤细瘦弱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呆呆地坐在原地, 穿着素色一圈,发丝只轻轻由一根发呆系着,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只盯着眼前的一只鸟点着头, 手指也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桌上的暗纹。
靠近了,白持盈才发现她是在对那鸟儿唱歌。至于唱的是什么,大听不清。
安王已经伏法,安王府旧部诛杀的诛杀, 流放的流放, 赐死的赐死,一时尽作了纷飞鸟。辜筠玉念在她年纪尚幼又不曾参与其中,并没有把她关进宗人府,反而是另在兴庆宫附近给她安排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
她仍然记得自己离开花萼相辉楼时,将要踏出门槛, 辜筠玉忽然在身后出声:“改日等真平稳下来, 找人护送她出京,我在江南道寻了处房宅,一应仆人物资是尽不缺的, 养她到八十岁肯定没问题;若将来遇到个好人家,她想嫁人了,便像普通人家女儿那般嫁了。”
“……此番也算是尽了在洛阳相助之恩。”
白持盈惊诧回头, 看着辜筠玉苍白的脸色,忽然很想回身不走,却还是摁下了心中的不忍。
绝对、绝对不能再心软。
两世磋磨,她也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对于辜筠玉的感情,可能远比自己想象的深,但没有什么是不能随着光阴的飞逝变淡的,等有朝一日弄清楚了前世的因果,再待辜筠玉好些了,她肯定还是会走的。
有些死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
更何况她被他骗了整整两次。
“白姐姐。”
真宁郡主轻轻的音儿将白持盈从回忆中拉回来,她的思绪又来到了这个小院儿,心却还扑通扑通跳着。
看着小姑娘那黑漆漆的、没什么神采的眼睛,白持盈几乎要以为那是两颗在地底深埋已久的矿石。
没有光泽、通黑而暗淡。
"真宁。"白持盈轻声唤道,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论什么话在这巨大的谋逆阴影下都显得苍白。
她只得将食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白姐姐做了几样小菜,还有玉露团,来尝尝。”她柔声道。“特意没有加辣,还配了粥,全是你喜欢的。”
真宁郡主睫毛颤了一下,仍然拿那双黢黑的眸子盯着她,只是眼中似乎多了些活泛的色彩。
她伸手去捏那一块儿玉露团,粗粗地喘过气,将那白嫩嫩的糕点囫囵塞了几个进嘴里,却是还没来得及嚼,便“哇”地一声都吐了出来,伏在桌边干呕着。
小姑娘苍白的嘴唇开裂,想必日来是连水都没有进。
白持盈赶忙上前去扶她。
她忽然注意到这小姑娘原本白净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很新,还未完全结痂。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转头向四方望去,在墙角处,白持盈果真发现了一盏摔碎的茶盏。
“真宁……你……”
白持盈的心忽然狠狠揪了起来。
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话到了嘴边却都顿住了。
白持盈看着她,又想起了当时刚拿下安王时,辜筠玉与自己说的、关于真宁的身世。
昔日安王世子发现了父亲私藏甲胄,大惊下劝阻父亲无果,远去赈灾剿匪,却因“意外”命丧回京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