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122)
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将萧承意从回忆中拉起,她看着屏风后的人,鼓起心力来又问一遍:“你……陛下当真愿意放阿盈走?”
又是不语。
萧承意实在搞不懂他在搞什么,正盘算着如何再问他几句缘由,却不想辜筠玉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叫人心颤的难受。
“带她走,在我后悔之前。”
雨声又落,淅淅沥沥见织成稠密的网;玛瑙银盏里盛着早已凉透的茶,水光一片,照应着纱窗上摇曳的竹影。
*
待萧承意走后,辜筠玉终于按捺不住肺腑间的剧痛,伏在床头汩汩地吐着血。
药香自炉中绕出,混着血腥气在帐幔间游走。他伸手去挂在床角的那枚香囊,指节泛着青白。
他一动,便扯着了心口上极深的伤口,英招忙上前要扶他,却被制止了。
“无事。”
短短的几个动作,搅得辜筠玉脸色煞白,他却恍若未觉,只手中紧紧捏着那香囊躺回锦被中,呆呆地盯着看。
英招眼眶又红了。
他转身便要离开,被辜筠玉喝止住了。
“你做什么?”
英招沉默着低头,指尖狠狠地摩擦过窗棂上刻写的花样,后缓缓回身,站在原地不动了。
辜筠玉叹了一口气。
“你告诉她,除了添些烦扰,还能有什么用呢?”
英招唇舌几动,发现自己竟找不出话来驳他,便死死锤了墙壁一圈,只锤得那墙壁多了几条裂纹。
“那我去找那老尼姑算账去!”
说罢他便要走,辜筠玉见他真如个毛头小子一般气性上头,无奈冷声道:“回来。”
英招本已走到门槛处,被这一声生生喊停了步子。
他顿在门口,看着外头铺天盖地的大雨,药童急急忙忙地躲雨,空荡荡的鹦鹉架子被风吹得乱晃。
英招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反身,隔着方才萧承意探看的那档屏风,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
“我明天就把萧淇接过来。”
他忽然回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辜筠玉摩挲着自己手腕上那道天生的疤样红痕,闭眼道:“改日也可,死得还没那么快。”
英招不语,只看着那只鹦鹉不知何时飞了回来,羽毛尽湿。
*
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终于停了,白持盈手中捧着本找太医要来的医书,心不在焉地读着。
近日来她身子倒是大好了些,虽还不至于多么活蹦乱跳,却已然不见重病颓态。
白持盈低头翻找这有关七星藤的记载,翻了好多都只是寥寥几句的无解,并无其他说法。
她告诉太医是想趁着这次养病多了解些东西,倒也没人拦着她。可她越翻越觉得怪,翻到最后干脆将那些书一扔,躺倒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萧承意不知怎的,这几日来的次数愈发少了,只剩下个吉祥,木头人似的说不上几句话。
她自知中毒的事儿瞒不过辜筠玉,本都做好了这人千里飞驰回京的打算,却只在信中见他过问了两句,再无下文。
不知怎的,白持盈心里有些失落。
但她不好说,也不知晓如何说,便只如寻常一般,浅浅回他两句便罢。
正思量着要不要直接将胡太医叫来问问这有关七星藤的事儿,一阵帘珠轻动,萧承意掀帘进来了。
白持盈喜色上面,忙叫她坐下。
她正愁没个人说话呢。
“不知怎的,近日来我这心啊,总跳,分明好得差不多了,却还是睡不好,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般。”
萧承意本收拾着她散了一床的医书,听这方言毕,愣了一瞬,才又继续低着头捋平页脚。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想得多便睡不着了。”
白持盈不置可否,只顺手将最后一本书递给了她。
“怎的,今儿有话与我讲?”
她望着四周被摈退的众宫人,冷不丁道。
萧承意却未被她忽然的提问吓到,环顾过四周一圈儿吗,似乎在确认确实无人看守。
她在白持盈疑惑的目光中,使劲儿聚齐了气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萧承意凑近她耳根低喃了一句话。
“阿盈,我们离开长安吧。”
离开长安吧。
第57章 未必明时就胜蚌蛤,一生长共那月盈亏 ……
此话一出, 白持盈沉默了。
本就心里放着事儿,萧承意见她不说话,更是心上打鼓, 不知如何应对。
她使劲儿捋顺了思绪, 将自己来前想了一遍又一遍的话说与白持盈听。
“如今辜筠玉正在暨州扫最后一点儿叛乱的尾巴, 最后的机会了,阿盈。”
白持盈怎能不知这一些道理?
她前些日子被困在花萼相辉楼, 消息不很灵通,对外界一应战事的了解,皆是来自于每日暗卫的汇报。
也便是说, 辜筠玉不想让她知晓的,她一个字儿也听不到。
萧承意的来往也是受了限的,可见,但不能多见, 多见了便有暗卫上前提醒。四周耳朵众多, 萧承意怕触了辜筠玉的霉头,便也不多说,只偶尔提一两句,好歹不叫白持盈真真两耳闻不了窗外事。
近日来情况好了多,尤其是打自己病后, 萧承意有段时间来得很频繁, 常念叨许多东西,说得白持盈都怕,生怕她一句话的不好传到辜筠玉那儿, 又惹了人生气。
虽然说辜筠玉也不会把人怎么样,顶多劈头盖脸地骂萧承意一顿,再禁足。可她总不想两人闹得太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