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94)
只是这主城中喜气喧天的婚队,并不知道宣德门精工锻造的重铁门栓尽皆断裂,无数尘土飞扬,越州、庐州、洛阳三州分兵将长安城包围。
辜筠玉站在花萼相辉楼上,远远地望着那大红的队伍自公主府缓慢前进。
他身后是右禁军统领,汉子显得十分焦急,豆大的汗珠自两鬓滚落。
“殿下,该入大明宫了。”
辜筠玉却仍然望着那迎亲的队伍,只觉得红浪简直要自他眼中烧到心里,烧得他肝胆皆痛。
“不急。”
他将计划提前这么多年,堵上那么多可能出现的变数,甚至是他娘的夙愿,可不仅仅是为了一个玉玺。
辜筠玉想起那日清凉阁宫宴中,他看着白持盈空空坐席和皇帝深沉的目光,尽管知道这是一个死局,却还是出去了。
一个做给老四,做给白持盈,也做给他的局。
皇帝要他当一个听话的好儿子,演父子多年再见仍其乐融融的戏。
皇帝要假惺惺地悼念亡妻。
皇帝要他在江山与美人之间选择一个。
他偏不。
见他翻身上马便要驰出兴庆宫,右统领登时急了:“殿下!您要做什么去!现下当务之急……”
辜筠玉却没给他一个眼神,只冷冷道:“抢亲。”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照夜不亏神驹,霎时便如同幻影一般消失在了兴庆宫的宫门口。
白持盈本坐在婚车内,手中持着柄团扇,听车外声音霎止,车也渐渐停了下来,远以为是遇到了百姓过街,心想着等等便也是了,不料过了好一会子,都再无动静。
那仪礼姑姑颤颤巍巍地挑开一面帘子,面色苍白地喊了句小姐。
“怎的了?”白持盈不解,见仪礼姑姑又不言不语了,她便彻底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一刹那,白持盈觉得自己浑身血液倒灌,冷冷地封住了呼吸。
辜筠玉骑着照夜在前,身后跟着整肃轩昂的禁军,沉着眸子等她探出头来。
见着白持盈霎白的脸色,他才忽然笑了一声,眼中全是叫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盈娘。”
他几近温柔缱绻地喊她,她却只觉得像是被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舔舐着,如芒刺在背。
“大明宫已破!”
身后有士兵传哨,声音久久地回荡在长安城这条平日里无限繁华的街道上。
一身风起,白持盈遍体生寒。
“辜——筠——玉——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持盈咱在婚车前,一头的珠花流苏因为愤怒而来回摆动,叮叮咚咚地响成一片。
辜筠玉翻身下马,不疾不徐地掸了掸两侧衣袖,朝白持盈温柔一笑:“当然是抢亲啊。”
一阵轰鸣声自两耳贯穿,白持盈看着他身边铁甲铮铮的禁军,再联想方才那一句“大明宫破了”,哪儿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辜筠玉疯了吗?
眼看着东宫之位近乎唾手可得,为何还要行此险招?
莫非他们打探到的信息有误,那禁军左统领也是辜筠玉的人?
尽管三番两次告诉自己别慌,可是白持盈想到沈是,想到萧承意,想到沈伯伯和伯母,又如何静心?
“你疯了?”心中怎么想,白持盈也便怎么问,她几乎有些破音。
“真聪明。”辜筠玉根本不怕眼前这一队定远将军府的侍卫,反而又上前了几步。“盈娘,跟为夫回家吧。”
他的语气如同某次宴会后丈夫接妻子回家那般轻巧,甚至每一个字都缓缓的。
白持盈却觉得十殿阎罗不过如此。
“为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
换作旁人兴许还要思索片刻白持盈话中含义,可辜筠玉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等不及了啊。”他歪头,眸中倒映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姑娘。“我本来很有耐心的,但是老东西太没耐心了。”
“盈娘也是。”
“那天回去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行。”他声音愈来愈低沉,墨色的扳指在他手中转过一圈儿。“你如果已经忘了一点儿我,那可以从现在再记起来。”
“没关系的,我真的很有耐心。”
在这剑拔弩张的万分紧急时刻,白持盈竟然有些想笑。
疯子、疯子、疯子!
见她笑着笑着便开始落泪,辜筠玉心上蓦地一痛,感觉面前人的热泪慢慢地溢满了他的心脏,让他快要窒息。
但他强行让自己不去多想。
他现在只需要做两件事儿。
一杀了老东西,二抢回白持盈。
至于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可以稍后再说。
辜筠玉斜睨了一眼周围公主府和定远将军府的护卫,笑道:“盈娘,你确定要让他们送死吗?你乖乖过来,他们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白持盈一阵窒息。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除了威胁她还会干什么!
心下一阵寒凉,白持盈从袖中摩挲出那柄短刀——那柄曾经刺伤过辜筠玉的短刀。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刺向辜筠玉,却没想到姑娘将那柄刀架在了自己纤细的脖颈上。
辜筠玉的瞳孔霎时放大。
“你做什么!”
白持盈眼睛里已然没有任何光彩,她讽刺一笑:“你先把他们放走,我要看着他们走出西直街,才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