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107)
最后一句择出三字,便是李成蹊。
“李伯伯真是多才,竟和稼轩想到一处了呢!”
小姑娘的天真逗笑了少年,“有没有可能,你李伯伯就是因为读了这首词,才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呢!”
“啊?是哦!”小姑娘挠了挠脑袋。
少年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头顶的绒发。
院子的另一端,一群家丁来来回回地搬着箱子。
“你们是不是过完年就要出发去东南了?”
“是,要去浣州,听说那里山美水美,风景很好。”
“你们要去多久?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找你玩吗?噢,不对,是找你习功课。”
李成蹊课业好,是京都之中出了名的小才子。
南斗山与李植会面时,总会将女儿带到李成蹊身边,让他敦促。
“不会太久的,父亲说,去浣州短则三年,多则五年,会回来的,我还会给你带礼物。”
“什么礼物?”小姑娘一下睁大了眼,眨巴眨巴的,充满期待。
“浣州丝织团扇,你觉得如何?”
“好是挺好,只是,没有吃的么?”
李成蹊又被逗笑了。
“成,浣州的手作糕点亦是一绝,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是冬季,赶上两三日的路程,应该还是新鲜的。”
“好!”
“那你也得答应我,这三五年时间,课业不能落下,回来我可是要考的。”
“没问题,无需等三五年,你大可来信考我。”
“成,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写信。”
“每个月?”小姑娘娟秀的鸦眉轻轻蹙在一起,“每个月会不会太勤了呀?这样吧,你若是考我的时候,便署名‘桃不言下自’,可如是只同我闲话日常便署本名,这样你便既能常常写信给我,又……”
“又不至于考查得太勤,叫你生烦。”李成蹊接过话头。
“才不是呢。”小姑娘偏过脸,将嘴撅得老高。
……
“李成蹊。”萧野像是从这个名字里咂出味儿来了,“不知令尊所崇敬的是李广将军还是稼轩之词。”
李成蹊答道:“辛将军的家国情怀令人钦佩。其词热情洋溢,慷慨悲壮,雄健豪放,不为格律所拘。”
萧野:“只是他命运多舛,壮志难酬,最终抱憾病逝。万望阁下怀才得遇,能够一展抱负才好。”
“多谢。”李成蹊下颌一紧,不受控制地又看了花芜一眼,随后毅然转身离去。
萧野握着花芜肩膀的手,沿着她的手臂徐徐往下,就在他的指节即将触到她手腕上的脉搏时,花芜快速反应,反握住了萧野的手。
她的心跳很快,看不清的几道影子在脑袋里横冲直撞。
不可能不紧张,不可能无波无澜的。
她深知自己面上还能装得淡定,可一旦被捏住了脉搏,便很难不暴露自己心中的忐忑。
萧野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否则,他决计不会同李成蹊说那么多话。
更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试探。
可他究竟知道了多少,花芜猜不出来。
她握着他的手,勾起一笑,“谢谢你帮我垫付了银子。”
这是她暂时唯一能想到的,转移萧野注意力的话。
萧野闻言,双唇却是抿成一条直线,“嗯?”
他的反应……
花芜骇了一下,难道不是他?!
可……除了他还能是谁?
为何他的表情,也是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模样?
那还能是谁?
花芜探头,看着屋里坐着的余下三人。
王冬定然不是了。
穆然师兄似乎也没什么别样的表情。
他为人寡淡,对吃食并无讲究,恐怕亦不太知晓这客来香的菜金档次。
如此,便只剩下迟远……
迟远对向花芜投来的问询目光,一脸明媚的笑容绽开。
花芜:……
萧野:……
迟远?
离开客来香的时候,萧野和迟远坐着马车,另三人依旧和来时一样,散步回去。
踏上车辕的时候,萧野撩起车厢的帷幔,“你帮花芜垫付了请客的银两?”
迟远自觉此事办得甚妥,坦然道:“爷,这玉翎卫里好像还没人请您吃过饭呐。”
萧野眯眼。
“您看,这好不容易有人献殷勤,身为体恤下属的好上司,您看,我做得对不?”
迟远不敢说,好不容易有人请你吃顿饭,咱也别把人吃怕了不是。
这客来香是真不便宜,万一主子对菜色不满意,他还能加点几样好看的,替花芜找补找补场面。
全了两边的脸面。
这上下级关系多不好维护啊!是不!
“很好,很贴心。”
萧野难得夸赞,迟远兀自得意,谦逊地摆了摆手。
心道:还好还好,用的其实也是您的银子。
诶?
不过怎么,主子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啊?
仔细一回味,那语气是不是也有点冷啊?
-
回到独舍的时候,花芜一进屋,还未来得及点灯,便被屋里的一股寒气吓了一跳。
并不陌生。
她自然地瞥向窗下的竹椅,果然看见了一道比夜色更深的暗影。
“你很缺银子吗?”
汩汩溪流淌过细砂砾的声音响起。
第69章 近水楼台
“也不是很缺。”
花芜转瞬又觉得话也不能说得太含蓄,赶紧补了句:“就一般般缺。”
她边说边摸黑在室里燃起一灯。
如往常一样,萧野霸占着她屋里的两张竹椅,一张用于坐,一张用于翘脚。
竹椅一旁的方块茶案上摆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