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177)
可当年的那个冤案实在牵扯太深,倘若真的让她掀起波澜,自然会顺带揭起另一片血雨腥风。
而在当年那场冤案中存活下来的李植,一直明哲保身的李植,远在东南浣州的李植,再也无心朝堂的李植……
甚至是救了她一命的李植……
真的能够置身事外吗?
难道不会受到牵扯吗?
不可能的。
花芜恍然大悟。
“小雪,你不再欠李家什么了。”
另一层意思应当就是:“小雪,放手去做!”
谁也不必顾忌!
所以他用一条手臂,是为了帮她斩断这一切?
难道他是在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表明对她的支持吗?
那么皇帝呢?
他会支持皇帝揭开那桩陈年旧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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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芜想得有些出神,就连马车停顿了良久都未曾发觉。
“怎么,想跟我回紫来阁?”
萧野故意拿失力的右手拖着她的。
回紫来阁么?
花芜有一瞬的恍惚,萧野的眼中满是缱绻,像是要把人卷进去。
就在她认真犹豫的时候,萧野缓缓托起她的手背,俯首用唇啄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我可真不是什么吃人的阎王,噢,好像不是阎王,你们私底下是怎么称呼来着?”萧野眉目一转,像是在花芜身上剜了一道。
自然,那道剜约莫剜的也只是她身上的衣服。
“活煞?”
花芜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活煞?
自打进宫以来,她所听到的都是对于这两个字的传言。
绣金的靴子,染血的手,紧握的权,绝美昳丽的颜,和杀人的眼。
一直以来,这两个字在大多数人心里都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势,可如今到了他身边,她才觉出了那点无奈来。
活的煞。
多晦气啊!
她怎么就这么心软呢。
“快回去歇着吧,一个时辰后还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再进宫一趟呢。”
萧野伸出左手拇指,揉了揉她的眉头。
的确是又酸又胀又困。
“好,那你也好好休息。”
花芜回到独舍,倒头就睡,只是迷迷糊糊中觉得屋里头少了一点闷气,多了一点馨香。
像是有人帮她换了床单。
谁呢?
王冬还是穆然?
花芜没细想,翻了个身,睡得很沉。
清晨,她甚至还错过了公鸡打鸣。
最后是被紫来阁派来的人叫醒的,因为睡得少,醒来时眼皮又厚又肿。
简单收拾好,到了紫来阁的时候,竟发现萧野已经在食案上等了她一刻钟。
为了同她共进朝食,连迟远都给支走了。
可因为接下来还要面圣,花芜仍显得有几分慌张。
萧野抽出一副竹筷,递到她手上。
“不急,已经跟乾清宫打过招呼了,今日不必应时入宫,那边理解的。”
“噢。”
花芜这才看清,食案上摆的是清粥酱菜、红糖馒头、油条和豆浆。
前些日子他们在外,没怎么讲究过吃食,而萧野也是在今晨起身后才想到要同她好好坐在一起吃顿朝食。
来不及让人准备那些花里胡哨,或是在京都里叫得上名头的那些餐点。
清粥酱菜、红糖馒头、油条和花生浆,这几样都是日常,他不过是叫人多备了一份罢了。
花芜大概能够猜到萧野的意思。
萧野在这方面本就不太讲究,这一路,是被她带出了一点那个意思来,可终究是二十多年的习惯,自有他的道理在。
他应当是想同她分享他的习惯与日常。
花芜喜欢这样的习惯与日常。
简单的,每日都能见到的,不必费心的,却是两个人睡醒一睁眼,就能坐在一起分享的,日常。
原来只是这样平平无奇的日常,也会叫人生出悸动来。
第115章 魏王殿下
“对了,”花芜动了下筷子。
“下毒的地方并不在皇后卧寝,而能够进入皇后卧寝的都是像苏禾那样的心腹。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由谭皇后亲自划掉一小部分人,缩小排查范围呢?”
毕竟桂月宫看似清冷,可到底后宫之主的规制就在那儿,里头各种等级的宫人定是不会少。
比起皇后卧寝,桂月宫正殿更开阔,需要更多的人手打扫,属于外围,人更杂,下手更方便。
但要在谭皇后眼皮子地下行事,仍是要求行事缜密,万万不能留下引火烧身的线索。
否则,恐怕那人早被桂月宫自己收拾了,也不必轮到玉翎卫出面。
“谭皇后这些年不爱管事,并不代表她真的放松了警惕,若是连心腹都控制不住,那她这几年的后宫之主也白当了。”
萧野一边说,一边夹了块油条,泡进花芜面前的豆浆里。
可那截油条有点脾气,被按了一下又自己冒了出来。
“只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若非是例外,桂月宫也不至于到这个时候还是一副焦头烂额之状。”
说到这儿,花芜又想起苏禾末了说的那句话。
“愿意把命送给九千岁。”
多么情真,多么意切!
虽然知道不可怪罪,但还是莫名的心里发堵。
萧野却像是她肚里的蛔虫似的,放下碗筷,摸了摸她的发顶。
温柔只是那么一瞬,他霸道地转过她的脑袋,看向他。
“你知道的。”
知道我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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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书房的时候,李成蹊正在圣前对答。
显然是已将他们此行的调查结果呈报了上去,而皇帝也没刻意等他们,像是默认了大理寺和玉翎卫会有一致的调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