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踏山河(108)+番外
安越躬身行礼后,带着牢头退了出去。
林桑晚款款走进牢房,冷冷道:“蒋侯爷可还安好?”
蒋礼继续坐在稻草堆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悠闲的林桑晚,眼中充满恨意,愤怒。
“怎么?蒋侯爷这么快就忘记我了?连招呼都不打了?”林桑晚冷笑一声。
蒋礼绷着脸,戴着镣铐的脚动了一下,不急不缓道:“永安郡主,能笑道最后的才是赢家。”
“蒋侯爷,你还有以后吗?”林桑晚走向前,在他身前一丈停下,冷嘲道:“你是不是觉得蒋辰烨会带着六万大军攻入永都城?你是不是还想着蒋辰烨会自立为王,将你救出去?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可他却没这么做,他现在就在你隔壁牢房。”
看着蒋礼面色忽地煞白,林桑晚刻意停了一下,掩下内心悲痛,平静道:“我也没想到,你们蒋氏居然还有一个明事理、还留有一点良心、留有一点大义的人。蒋辰烨居然自愿招供你们以往所有恶行,他居然还为四年前镇北王府通敌叛国案向我道歉,可这些有什么用?我的祖父被砍头颅祭旗,父亲尸骨无存,二叔葬身火海,唯一的亲弟被开膛破肚......他还想让我绕过蒋氏妇孺......”
话落,蒋礼咬紧牙槽,极力抑制住胸口的起伏,唇边浮起一丝冷笑。
慈不掌兵,善不为官。
他这个长子什么都好,文韬武略,一表人才,可就是心不够黑、不够狠,到最后成了一个废物,懦弱无能。
蒋礼本以做好准备,不管谁来审问,不管对他用何酷刑,他都能忍,因为他心里还提着一口气,只要蒋辰烨能攻入永都或者自立为王,他就有机会离开这个肮脏的牢房。出去后,他就还是之前那个丰神如玉,姿容潇洒的蒋礼,他就还能东山再起。
现在仅剩的一丁点希望也破灭了。
蒋礼阴沉着脸,幽深的眸子渐渐变得颓败,心中一阵阵绝望。
“你不会死!”林桑晚如鹰隼般直视着蒋礼,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微笑道:“你罪恶滔天,人神共愤,就这么轻易的让你死去,还是难消四万英魂的冤屈。我会让你活着,你会亲眼看见蒋氏九族,一个个人头落地的场面,你的余生,会四肢具残、口不能言地活在这处地牢里,你会在痛苦,不甘,愤怒中了结残生。”
“你一女子,怎可以如此恶毒!”蒋礼再也忍不住,怒目而视,浑身剧烈颤抖,作势要扑向她,奈何手脚都被镣铐限制。
林桑晚在牢内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放声笑道:“恶毒?说起恶毒,我怎么能比得上蒋侯爷的十分之一呢?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蒋礼抬起头,仰天长吼,“你以为镇北王府惨案是蒋氏一手策划?若没有当今皇上默许,我们能这么顺利?你也别得意太早,皇上是不会让你们翻案的。”
“是吗?”林桑晚瞟了他一眼,往门口走去,轻飘飘道:“可当今的天下已经不再是景仁帝的天下了。”
蒋礼贪生怕死,她从不担心他会自杀,尤其是在所有事情还未下定前,他只会苟延残喘。
出了天牢,已是正午,刺眼的阳光洒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似要冲散一切阴冷。
林桑晚缓慢地走到树底下,阖上眼,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再睁眼时,一身绯红官袍的沈辞恰好走到了她旁边。
“沈辞,你怎么来了?”
沈辞领着她,往外头走去,“等你用午饭。”
“哦。”林桑晚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淡淡道:“现在皇上在什么情况下肯定会上朝?”
如今朝中大多政务都交由嘉辰王打理,景仁帝上朝时间不定。
“结案当天,又或是重要典礼,比如立储、寿辰......”沈辞停下,转身问:“你想做什么?”
林桑晚轻嗯一声,道:“我想沉冤昭雪!”
第60章 鸣冤
在谁都不知的情况下, 景仁帝私下见了皇后和太子一面,谁也不知聊了什么。只是这之后,景仁帝再次卧病, 病情似乎比以往更严重了些。
这四年来,除了镇北王府通敌叛国案有过三司会审外, 刑部、大理石和督察院的办公处从来不曾通宵达旦的商讨、勘察......
萧逾白这段时日不是往三司跑, 就是在养心殿侍疾, 然后向景仁帝汇报谋逆案的进展情况。
景仁帝偶尔会出声点一点, 大多时候都是点头赞赏, 在谋逆案快接近尾声时,景仁帝命司天监占卜吉日, 封嘉辰王为太子的册立诏书也在同日下达, 最后太子加冕礼定在了七月二十一。
嘉辰王在收到圣旨时, 心情并没有大好, 直到太子加冕礼那天,他也不曾笑过一下,双目幽深暗沉, 像是心里藏着大事。
移位东宫的第二日,景仁帝彻底放权,由太子监国。
刑部尚书、大理寺少卿和督察院左都御史一同进入东宫,将蒋氏谋逆案整理的文书交由萧逾白,等着他定夺下判决。
本可以在加冕礼之前就结案, 但萧逾白以兹事体大, 需再三核验为由, 硬生生地将此案拖到了加冕礼之后。
毫无例外, 萧逾白这次依然没有定夺。
七月的太阳太毒辣,烤得人皮肉发疼。林桑晚用完午膳后, 躺在竹椅上休憩,发现身边俾子不再摇扇,于是睁开眼——
只见萧逾白正低头俯视着她,他未着明黄太子服饰,而是一身玄锦为衣,金丝龙纹绣边,头束金冠,日映生辉,天威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