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娇帐(182)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

“累了就休息。”

“身子若还有哪里不适,孤让芜菁娘子过来给你重新瞧一遍。”

谢珩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藏着的极深极重的情绪,那些偏执到扭曲的占有欲,像是淤泥里滋生的根茎,一旦有了宣泄口就会破土而出。

他现在还不敢让她看出太多,但总要慢慢明白,他并不是她心中所想温和有礼的君子。

“我要吉喜。”姜令檀避开他的注视,忍不住蜷起身体小声又委屈说。

谢珩闻言嘴角浮起一丝冷意,语气也很淡:“三日后,孤让她重新回来伺候。”

姜令檀这才扯着衾被的边缘把自己整个裹进去,转过身赌气似的不看他。

“伺候好你家主子。”

谢珩移开目光,朝缩在角落里肝胆俱颤的常妈妈面无表情吩咐。

屋里灯烛熄了两盏,帐子也垂下来,仿佛给偌大的里间蒙上一层薄雾似的朦胧纱影。

姜令檀睁着眼睛,冷汗涔涔的掌心慢慢摁在侧颈受伤的地方,那里涂了药,摸上去不同别处的肌肤滑腻,还好伤得不重。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梦中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等睁开眼睛看着帐顶绣着垂枝海棠的承尘,依旧有些发懵。

伸手撩开垂落的纱帐朝外看去,桌上留了一盏豆大的银灯,窗子外边漆黑一片。

天还未亮,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喧哗声。

“姑娘可是被外边的动静吵醒了?”常妈妈走上前。

冬夏端了热茶,小声解释:“奴婢听守夜的侍卫说,夜里漠北的骑兵袭击了雍州在南边的营地。”

“殿下带了施小侯爷一同出去,留下伯仁大人在宅子里保护姑娘安全。”

姜令檀秀气的眉心微微拧起,她想着白天婚事闹出来的乱子,略微一犹豫还是叫常妈妈拿了衣裳过来给她换上。

“冬夏。”

“你去寻伯仁过来,我有话问他。”

“哎。”冬夏连忙转身出去。

“老奴瞧着外边这些日都不太宁静,宅子里侍卫也比往日多了许多,姑娘当真要留在雍州。”常妈妈给姜令檀系着披风上的带着,忧心忡忡问。

“不碍事的。”

“我就想问一问华安郡主的婚事可顺利。”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伯仁已经候在屋外。

姜令檀扯了披风上的兜帽带上,快步走了出去。

她身量比不得侍卫高大,可伯仁对她恭敬的态度不亚于太子殿下。

“今日华安郡主的婚事可还顺利?”

伯仁想了想,也没瞒着:“当时属下负责带人,把从西靖过来的寿安公主堵在半路上。”

“华安郡主与武陵侯在雁荡山拜别父母后,并未遇到阻挠顺利回了武陵侯在雍州的宅子。”

姜令檀神色微松,长长舒了口气。

只要确定陆听澜无事就行,军中的动向她作为外人自然不好多问。

至于寿安公主想毁了这门婚事,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她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求而不得的人,又怎会轻易让给别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她处处针对事事嫉妒的华安郡主。

西靖与幽州相邻,她嫁给贺兰小王自然有能用的势力。

伯仁声音停了停,继续道:“除了南边的营地被漠北骑兵袭击外,就是寿安公主在南燕与西靖交界的地方,被漠北的骑兵掠走了。”

姜令檀一怔,手指下意识掐住掌心:“掠走了?”

“她没有回西靖?”

“那武陵侯呢?”

伯仁不确定武陵侯与太子殿下之间是如何谋划,他沉思片刻如实道:“武陵侯知道公主被掠,已经连夜赶赴边陲。”

姜令檀倒没觉得十分意外,随即有些嘲讽轻‘嗤’了声:“武陵侯与寿安公主倒真是郎情妾意。”

伯仁把头垂得更低了,没敢答话。

她脾性一向好,少有这样冷嘲热讽的时候,明显是被气到。

“我若要出府可行?”姜令檀问。

伯仁明显十分为难,单膝跪了下去。

“姑娘莫要为难属下。”

“太子殿下吩咐,您不得离开宅子半步。”

“若想见华安郡主,属下可以派人去接。”

姜令檀也没有真的要为难伯仁的意思,更何况这种时候若大张旗鼓把陆听澜接过来,她也不知道用怎样的借口才好。

当初既然能应下与应淮序的婚事,陆听澜自然有她自己的骄傲。

“我知道了,你先退、”

姜令檀伸手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口中话还未说完,声音骤然僵住。

远处天边已经泛起一丝丝的鱼肚白,黛青色的天穹依旧沉得如同要压下来。

太子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肩头落了白雪,面容隐在黎明的晦暗中,眼眸中的深沉,浓烈得像是化不开。

他身上铠甲未脱下,背脊笔挺更显得骨架高大舒展,一步步朝她走来。

“外头冷。”

“怎么还站着。”

姜令檀拧着掌心,有些防备往后退半步。

她清凌凌的乌瞳里,皆是疏离。

谢珩就好像没看到她的动作一样,伸手理顺她鬓角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声音依旧清润:“善善,不要让孤说第二遍。”

姜令檀侧过身下意识去躲,要说生他的气,倒也不至于。

只是因为之前喂药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态面对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储君,他怎么可以对她做出那样强势的事。

“殿下忙了一夜,该去休息。”姜令檀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孤之前说过,今夜会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