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一个丫鬟后(157)
乔婉眠急得原地打转:“那、那怎么办?”
乔诚看向窗外远山,神情坚毅,“大人委任我为镇西军后军主将,我与于娘告别一声后,就带着宅里修养的大人亲卫们与这些年攒的军粮军械去镇西军大营里。莫怕,宁城易守难攻,齐人定不会选此处先下手,大人也调遣了右军都尉拱卫宁城。”
乔应舟道:“大哥先去,我等黑甲军调遣。不过十万对三十万而已,黑甲军,可以一敌五。”
齐军有三十万?
且据乔婉眠所知,整个西原满打满算也不到八万兵力。
还有,黑甲军?
乔应舟看乔婉眠的不解神情,解释:“走到今日,已无需保密。爹消失小半年,就是在这归直山里秘密训练太子殿下麾下的一支骑兵——黑甲军。爹可是教习。”
乔婉眠表情复杂。
太子与萧越竟藏了整支军队——那可是要废太子掉脑袋的大罪。
先帝才刚刚殡天,爹爹就不瞒着了,看来人们都说西原人不在乎李氏皇族是真的。
但她一直长在皇城下,从小被灌输对皇权的崇敬,还是会为先帝难过。
“我能做什么?”
“乖女,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留在后方等我们的好消息就好。”
没过几个时辰,乔应舟就接收了新的指令,也离开了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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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陆续离开,惟余无边寂静,乔婉眠甚至能听到院外人鞋底压实雪地的“嘎吱”声。
桑耳被留下保护她,她每日虽强撑着笑,但也是每日魂不守舍地反复擦剑。
乔婉眠催她去从小到大向往的镇西军大营,桑耳笑着拒绝:“军令如山,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在此。”她百无聊赖地轻轻挥剑,将空中重丹翅尖飘落的旧羽一分为二。
乔婉眠替桑耳不平。
男子理所当然地去建功立业,桑耳同他们志向一样,甚至实力更强,凭何只因
她是女子,就只能陪她蜗居在此。
重丹也日日伸着脖子等放风。才过三日,它的毛都快被摸秃了。
虽说它近日正到换毛期,但那个香喷喷的小型主人总一根根把它将掉的毛取下,边往地上扔边反复絮叨什么“去,不去,去……”,着实有些虐待隼。
三个落寞身影往台阶上一坐就是一天,北风卷着他们沉甸甸的唉声叹气,一起被关在院墙中。
第四日傍晚,乔婉眠看着窗外又阴又闷的铅灰天空,加之心里堆积的阴霾不散,干脆告诉冬花不用给她备饭,自己蒙着被子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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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神祇在捉弄她这个小小女郎。
睡前思虑该不该去见的人,在梦中出现。
灵堂白幡飘动,谁死了?
她正疑惑,只见萧越一身素缟,跪在灵堂正中,而她爹与阿兄正扶着棺木恸哭。
荒唐得可笑。
香炉青烟模糊了乔婉眠无奈勾起的唇角,原来观看自己丧仪是这般滋味。
乔祺道:“末将请辞金吾卫。大人放心,我父子离开后,定会守口如瓶。”
萧越依旧长跪,“令媛之死,错皆在我,乔先生要走,萧某不拦。但乔祺,宋将军择人从不论私情,你要三思。其余我能做什么宽慰二位一二,尽管提。”
乔婉眠更气了。
好好好,原来前世是他说服了乔祺留在金吾卫。
那乔祺前世的死也要怪他。
她再心疼地回望爹爹,儿女相继离世,他后面的日子有多痛苦?
只见乔应舟始终死死盯着棺木,像萧越不存在似的,很久才从棺木前站起身,“走。”
敛剑刃刀将棺木合上,招来几个小厮一起抬着送出门。
棺盖合上前,乔婉眠最后瞥见那可怜少女——胸口红莲已然不见,棺中少女如陷沉睡,配上一身素白,像未及开放便凋零的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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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眠正要跟出去,突然万物扭曲,天旋地转,再正常时,只闻硝烟弥漫,满目苍凉。
铁灰色的雪片裹着火硝穿过乔婉眠,她脚下虚虚踏着的,是伏尸百万的平原。
旗织燃烧,战鼓破裂。
残破武器遍地,尸体垒着尸体,残肢还握着断刃,偶有伤残者的哀声,这是战争的尾声。
乔婉眠低头辨认交战两方,有镇西军的铜甲,有齐人的灰甲,还有爹爹口中的黑甲军,都不分立场地躺在一处。
爹爹口中年轻骄傲的优秀儿郎们,已变成脸色灰败,双瞳涣散的彼岸人。
乔婉眠小心翼翼地穿越战场,却还是时不时不慎踩到盛国将士的尸首。
她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
来此是要看谁的前世?
举目四望,只剩远处两拨人在对峙,落日西垂,他们只是几个小小的剪影。
那里…有他吗?乔婉眠悬着一颗心疾跑过去。
兵刃铿锵声中,两方缠斗不休,一个个人影倒下。
只一人的身影比其他人都好认,萧越!
她跑得喉头腥甜,却还是太晚。
血红天幕压着断戟,五人围猎萧越。
萧越黑甲脊缝倒插一柄利剑,正随他劈砍晃动,浓稠血液沿着剑柄甩到地上。
远处观望的几人从坡上打马走来,为首者盔甲镶金嵌玉,在夕照下闪耀,傲慢道:“他已力竭,三弟为何杀不了他?看你盔甲一尘不染,你那绝世武功该不是假的吧?”
“再惜才,休怪兄长亲自动手。”
那弟弟打开遮面护具,对萧越道:“这是我国太子,萧大人请便。”
看着那张熟悉面孔,乔婉眠心中一震。
文辞?!
前世他也参与了盛齐之争,还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