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一个丫鬟后(66)
突然好奇,萧越伸手轻轻一挑,花草香气扑鼻,却不是他熟悉的气味。
疑惑间,门吱呀打开,随着阳光一起溜进来的,还有乔婉眠。
少女声音清甜:“大人,刃刀出去了,我替他送早食。”
萧越用帕子重新遮好竹篮,道:“放下罢。”
乔婉眠哪里肯轻易离开,赖在正厅寻找萧越声音的来源,“大人,您在哪,婢子有事禀报。”
萧越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一边擦身一边道:“那就等着。”
听到动静,乔婉眠红着脸应了一声,默默离湢室远了些。
……
“何事?”
“就是——”乔婉眠向湢室方向看去,正看到萧越拢着发走出。
什么来着?
男子发尾浸湿,衣衫半系,露着一片结实胸膛。
乔婉眠的视线不自觉随着一颗小水珠从他喉结滚落到衣襟交接处。
又被迷惑了!
她闭上眼晃晃头,让萧越从眼前和脑海里都消失,垂着覆上一层绯红的小脸,底气不足地道:“阿兄的事,婢子还没机会好好向大人道谢。”
萧越将乔婉眠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沉着脸,背过身整理衣衫,“用眼睛道谢?”
乔婉眠做贼心虚:“对对对,大人看着真是菩萨一样。”
萧越:“……”真想给她一面铜镜。
桌上摆好的早膳,都是萧越素日爱吃的,绝非巧合。
他一面走一面问:“你自己做的?”
“还有方嬷嬷。她今日可是特地拿了酿好的百花酱来做饼子呢。”
“哦?你们尝过?”
乔婉眠摇头。
萧越顿了一下,自嘲一笑,随即坐至桌前,道:“你去将方嬷嬷唤来罢,我有话同她说。”
乔婉眠离开期间,萧越静坐在桌前。
蓦地发现,他
企图用逃避淡化乔婉眠情愫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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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嬷嬷似乎并不意外萧越要见她,整了整衣襟对乔婉眠道:“走罢。”
阳光暖暖洒在方嬷嬷面上,让她愈发慈眉善目,乔婉眠总能在她身上找到些娘亲的影子,对她很是亲近,挽着她提醒:“大人这两日情绪不太好,可能会有点凶,嬷嬷要小心。”
方嬷嬷笑着应了。
直至进到芜阁中,乔婉眠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方嬷嬷。
萧越半垂着眼帘看着方嬷嬷,道:“坐下一起吃吧。”
乔婉眠犹豫地看着八仙桌。
只有四个人的位置,她该坐那里?
一番深思熟虑后,她坐到了萧越的左手边。
这里又不会与萧越面对面,也不会影响他用箸,还离她最想吃的枣泥酥最近,十分稳妥。
萧越表情古怪地看了乔婉眠一眼,最终没有将这个会错意的小丫鬟撵走,看着纹丝不动的方嬷嬷问:“嬷嬷不愿吃?”
乔婉眠刚想回头看看她,却听方嬷嬷快步靠近,将一条细绳绕到她颈前,死死勒住了她的脖颈。
惊呼化为难以控制的呛咳,乔婉眠慌慌张张摸脖子,想将绳子抻开。
却只是拽下一颗什么圆的,“嗒嗒嗒”在地上弹几下,而后滚远了。
只要再挣扎,那绳子就紧一分,力度维持在不会让她真喘不上气的程度。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盈着泪看向萧越。
萧越单手托腮,还是那副皆有成算的悠闲姿态,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嬷嬷,而方嬷嬷始终一言不发。
萧越语气里有淡淡嘲讽:“难道是想用她胁迫我,换你一命?”
方嬷嬷道:“事已至此,老身只是想换主子一个承诺。求主子若能回西原,将我的残灰洒到归直山。”
主子?
这两个字听在萧越耳中格外嘲讽。
他垂下眼帘,强压喉间干涩:“为何要我死?”
乔婉眠心里一咯噔,像被迎面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方嬷嬷也要杀他?
她是看护萧越长大的乳娘啊……
方嬷嬷苦笑一声,“当年若非萧老将军将老身家人留在西原,他们何至于尸骨无存?无人替他们报仇,至今仍只能偷偷祭奠,不该恨?”
萧越:“你早能动手,为何等到现在?”
“原本老身不舍得。只是眼看主子的谋划竟要成了,实在不忿。主子应当几日前便猜到是老身配合林氏给你下毒,这几日是在等老身坦白?若不行动,日后就再没有机会,这是主子逼的!”
“为何不安安心心当一个闲散侯爷?为何要帮李氏正名?帮李氏收复西原,反倒会成就李氏皇族的名声,他们不配!”
“难怪林氏宁可吞金自尽也要保住你,原来是还指望你有朝一日为她报仇。”萧越轻笑一声,漆黑的眸闪过一丝释然。
世间悲痛最终都会转化,遗憾、释然、怀念、解脱……
方嬷嬷便是将蚀骨的痛转化为了更容易接受的愤怒和仇恨。
他道:“我所作所为,与李氏皇族没有一点关系,见证一切的,也未必会是盛昭帝。嬷嬷曾是镇西军为数不多的女将,军籍至今未改。没想到,你会成为镇西军实打实的叛徒。”
他阖上双眸,靠回椅背,淡声:“但说到底,萧家有愧于你,怎么走你自己选,我也保证,你之后……会回去。”
乔婉眠脖颈上的绳子,早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她半点没察觉,泥塑一样呆在椅子上。
虽一知半解,她似乎听到了许多不得了的东西。
方嬷嬷坐到萧越对面,拿起鲜花饼,道:“那我就把这饼子吃了罢。”她又看乔婉眠被勒出红痕的脖颈,疼惜地道:“伤到你了,对不住。老身愧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