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但人上人(科举)(189)
为了论证自己这样一种“申命”的思想,王景禹采用了些文学化、形象化的手法,从巽卦“配于风”这一传统说法出发,从中找到与圣人“申命”的共同点。
他提笔首先在卷首留白纸半张,以备弥封。
这才在连于卷前的草纸上开始书写。
“治经义人
第一场
奉
试《易》义两道,《论语》义一道。
第一道
对:
天地之化育,有可以指而言者,有不可以求而得者。今夫日,皆知其所以为暖;雨,皆知其所以为润;雷霆,皆知其所以为震;雪霜,皆知其所以为杀。至于风,悠然布于天地之间,来不知其所自,去不知其所入,嘘而炎,吹而冷,大而鼓乎大山乔岳之上,细而入乎窍空蔀屋之下,发达万物,而天下不以为德,摧败草木,而天下不以为怒,故曰天地之化育,有不可求而得者。此圣人之所法,以令天下之术也。
……
谨对。”
做完一题,王景禹待墨迹稍干,再做第二道。
对于此序卦,王弼注云:“物相合则须饰,以修外也”。
这里所说的“饰”,王景禹的理解是制定礼节,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止于苟合,而是更加稳固,不容易发生变化。
“君臣、父子、夫妇、朋友之际,所谓合也,直情而行谓之苟,礼以饰情谓之贲,苟则易合,易则相渎,相渎则易以离;贲则难合,难合则相敬,相敬则能久。”
王景禹思及此,提笔做题《物不可以苟合论》。
做完两道本经题,时已过午。
毫不停滞的做完这两道本经,王景禹便觉浑身僵硬如铁。他将晾干了墨迹的试纸小心的折叠收起,放置在桌案一角,以防脏污。
他先在自己的号室内站起身,原地将眼保健操、肩颈操和简单的学生操做了一遍,在嘎吱的关节声中,慢慢找回了自己四肢的控制力。
这才是考试第一天!
接下来还有三天的考试时间,都只能在这两平米大小的号室内度过。
简单用完些干粮,及少量的水,休息充分的王景禹开始做最后一道《论语》义。
按大景朝制,科场禁止继烛。
指的是学子白天答卷未完,也不可以夜晚点燃蜡烛,继续考试。
酉时三刻,封弥官入场,来到王景禹的座位前。
王景禹已经本场的三篇经义,全部誊录到试纸完毕,见封弥官前来,当即客气的递给了他。
道声:“有劳。”
那封弥官见他收录的整齐,也丝毫不拖拖拉拉,再扫了一眼卷面,一眼就看的出整齐干净。
自是多了几分好感,也朝他一笑示意,接着熟练的将卷首学子名录封弥,再妥帖的收好。
如此,王景禹收置好自己的考篮,再次由监门官指引,出了贡院。
第二场考试在八月八日。
在此之前,会再次提前一天张榜公布,未被黜落,成功进入到第二场考试的学子名单,以及重新排布的座次。
八月七日,学子都来到贡院外看榜。
大家自发的按州学和书院分成几伙,州学几名学子一看榜首列明的第二场人数,心下忍不住一颤。
“咱们两个考试官,可当真是下手毫不容情啊!”
第96章
曹子墨也明白同窗的意思,他的本经是《书》,对于这首场经义题,还是有信心的,只道:“无妨,首场经义十黜其二,这也不过是惯例,只要试卷不犯不考,我等必在名单之上。”
方光霁默默回顾了一遍自己的答卷,想着与经义有关的几个“不考式”。
犯名讳、文理纰缪、不应所问、漏写官题等应该都不至于。
更应该不会在卷内切了注或书名,或奏对格式等低级错误。
几人定了定心,从头到尾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往下看。
很快有人看到了曹子墨的名字:“润迟,你在这里!”
曹子墨也确认了一眼,虽不出意料,也仍然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方光霁等另外几人也很快找到的自己的名字,顿时心情好的相互庆贺,通过了这首场。
甚至有心看起了其他不相熟的学子,在看到书院王景禹、崔向明等人的名字,倒也并不意外。
而蒋图从头直看到尾,悬着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没有他。
竟然首场即被黜落!
虽然他并不如曹子墨那般学名在外,甚至有时候也能感觉到师长们对他时常耳提面命,认为他学业不精,但蒋图自己不这么认为啊!
他一直自信自己也是金子,是只要给了机会,就可以发光的金子。
似这般首场即遭黜落,叫他颜面何存?
终于,曹子墨、方广霁几人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你……难道?”
蒋图再也无法承受来自同窗的目光,转身疾走。
见此形状,曹子墨拦住想要追上的同窗,毕竟这三年一度的科考,到底是承载了太多的期望和心血。
似这般首场即遭黜落,短时间内,根本不是任何人可以劝慰的。
睢阳书院这一次注籍参考的也愈百人,首场即被黜落的也有十余人,开考初场,已各自悲忧。
第二场试论,所有学子的考题皆是同一个。
曹子墨展开试纸审题。
论题:孝宣厉精为治论,限五百字以上成。
此论题出自《汉书循吏传序》,关于如何作论,曹子墨于官学,直讲曾以《论诀》一卷,详细讲授如何破题、原题、讲题、使证及皆为等,专供应举,他对此套程式早已极是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