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进院子是庶务院,由中间的穿堂隔开左右两端,一边是厨房和澡堂、柴房等生活配套设施,另一边则是仆从、杂役们的住所。
穿堂之后的第三进,则是三位山长的私人住宅了,并排三个小院,正中间住的是谢文载,东西两院住着陆栢年与曹耕云,每个小院地方不大,但也是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外带两间倒座的南屋的格局。三人根据自己的喜好,对自己的小院做了装饰点缀。各人身边带着的仆从,也有了足够宽敞的住处。而陆栢年也在第一时间托人将暂住在远郊乡下的侄媳侄孙接了过来,比他还提前两天住进了新家。
海棠跟着家人到明书堂来时,就看到了穿着素色布袍,在书院里跑来跑去的陆平安。
他看起来个头比先前高了不少,面色也红润了许多,肤色不如早前白晳,象是被晒黑了几分,但看起来也更健康了。他高高兴兴地在书院里到处跑动,好奇地观察着每一间屋子的情形,偶尔也会跑回到陆栢年身边,依着伯祖父,眼巴巴地观察着其他人,倾听众人的谈话,自己却不发一语。
陆栢年对他很是疼爱,会嘱咐他跑动时小心一些,别磕碰着了,别摔了跤,也会提醒他,累了,渴了,就会后头院子去找他娘。陆平安大约是因为住进书院已有两天的关系,对这里的房舍也没那么多好奇心了,陪在陆栢年身边听了一会儿众人的交谈,便小声向长辈告罪,跑回后院去了。
谢文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问陆栢年:“平安看起来很高兴,他刚在乡下住了三个月,便又要搬家过来,不会不习惯吧?”
陆栢年笑道:“这倒不至于。这孩子心大,刚搬进来就能吃能睡的。他母亲还说,在乡下时也是这般,即使是乡间的草屋瓦舍,他也能安之若素。阿四说,他看着就是个能干大事的性子。”
阿四是从小看着陆平安长大的老仆,自然是怎么看小主人都觉得顺眼。这话听听就罢了,倒也不必当真。
曹耕云倒是从陆平安的母亲那里听说了更多的细节:“他在陆家后院长大,原本住的就是小院子,早就习惯了。如今搬回京中,住这样的小院,他兴许还觉得更熟悉些。反倒是乡下地方大,门外就是山野地,他可能还觉得更新鲜呢!”
陆栢年哈哈笑道:“新鲜是新鲜的,他在乡下也是漫山遍野的跑,还交了新朋友,跟着乡下小子们一块儿去放羊呢。你瞧他皮肉晒黑了许多,他母亲还担心,过两日学生们入了学,个个都是斯文读书人,不知会不会误会他是个乡下孩子。”
谢文载笑道:“便是乡下孩子又如何?咱们收学生,原也不挑出身,只要是读书有天份、根基也算扎实的孩子,就行了。”
他们三人商量过了,虽然收蒙童从头教起,能更容易教出符合他们心意的学生来,但他们毕竟年纪都大了,精力有限,实在扛不住从头教小学生了,因此明书堂不收蒙童,而只会收有一定基础的学生。等到将来学生们当中有囊中羞涩,需要赚几个书本笔墨钱的,他们再把人推荐到三里外另一间收蒙童的书塾任教就好了。两边学堂离得不远,来往通勤也方便。
陆平安年纪虽小,却有一定的基础。他在乡下住了几个月,他母亲担心他学业,便把他送到附近村镇的学堂去上学。可他从小跟着父亲读书,底子不是寻常乡间蒙童可比的。他祖父是举人,父亲虽然受身体所累,不曾考得功名,但在家休养时无事可做,只能把时间花在读书上,亦是有学问的人。他从小跟着父亲读书,又出身书香大族,乡间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连童生都不是,学问底子可能还不如他呢。才去了不到半个月,那位教书先生就把他送回家,表示自己教不了了。
陆平安的母亲一直担心儿子学业被耽误,如今总算能重新回到京城来了。有博学多才的伯祖父亲自教导,陆平安的学业问题终于能解决了。而有了基础的陆平安,自然也能跟着其他年纪更大的学生们一道入学明书堂,成为这个新书院的第一批学生啦!
第1124章 花木
海棠跟着家人,将明书堂里里外外都参观了一遍。
谢文载与曹耕云、陆栢年三人已经通过相熟的吴门故生的门路,请来了两位曾经在有名的书院中任职的先生来帮忙,打理明书堂庶务。除了他们自带的仆从以外,又再另外从附近雇了人手来做杂活。如今明书堂房舍家具都已齐备,书本与笔墨纸砚也都采买妥当了,统一制式的学生布袍也做好了二十身,粮油米面、杯盘碗箸、被褥铺盖之类的生活物资则只准备了一部分,还得等到学生正式入学后,才能根据具体人数作调整。谢文载亲自去官府办好了各种文书许可,就只等着吉日到来,便可以正式开坛拜圣人,宣告明书堂正式开学了。
海西崖在西北时习惯了管庶务,虽然没有过任何管理学堂的经验,但转了一圈之后,也能发现几个实际的问题,便提醒了表弟与老友们。谢文载等人连忙接下来,打算过后就去整改。马氏又拉着人往三人住的私宅后院跑了一趟,哪怕知道他们三人如今有老成持重的仆从服侍,还有谢忠这位经验丰富的老仆管家,也依然不放心,生怕他们三个糊里糊涂地,照顾不好自己,还得她亲自过问一遍他们的饮食起居,确保所有人的生活都没有问题。
等这些事都忙完,时候也不早了。谢文载便邀请众人到自己院中用一顿便饭。
谢忠作为谢文载的老仆兼管家,顺便也管起了三位山长的庶务,不过饮食养生之类的事务,他是托给了陆栢年的侄媳、平安的母亲的。平安的母亲如今穿着虽朴素,但毕竟是从小在世家大户里长大的,有了正室的名分后,又在乡下做了几个月受人敬重的举人娘子,说话行事都与早先不大一样了,没有了低声下气的卑微感,在长辈与客人面前,也敢挺直了腰杆说话。因此,她虽然还是温柔和顺的性子,礼仪周到,可谁都不会再视她为通房贱妾,反而觉得她这样的做派,确实很有大家媳妇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