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州雪(47)
“我记得我给你送了礼物。”
“我不要珠宝,我只要你陪我跳舞。”
“价值之几千万的宝石都比不上一支舞?”
她坚定地点头:“比不上。”
他又扯回上一个话题:“你穿上裤子,我就陪你跳。”
黎烟乖乖照做。
她左手搭在孟斯奕肩膀,右手搭在他掌心,脚下的步子凌乱不堪。
孟斯奕却不让她像上次那样脚踩在他的拖鞋上。
他说:“探戈是无所谓错步的,不像人生。”
孟斯奕说的是《闻香识女人》的经典台词,可黎烟想说他们跳的是华尔兹,浪漫怎么可以错步呢?
跳到后来,黎烟全身紧绷,肌肉都是僵硬的。
音乐停止那一刻,她如释重负的松下来,全然倒向眼前的男人身上。
黎烟的两只手勾住男人的脖颈,那股木质的香调又在诱惑她内心深处的渴望,孟斯奕牢牢从后托住她,防止她跌倒。
“黎烟,起来,小心碰到脚踝的伤。”
她一动不动,“孟叔叔,我有没有说过,你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
如果有人说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那么他实际上在悄悄说爱你。
她如此隐晦的表达自己的爱意。
可惜孟斯奕不懂,男人一只手环住黎烟的腰,径直将之拎起,往软皮沙发上扔,她觉得对待一个抱枕都不应该这么粗暴。
“出汗了,我再去洗个澡。”他转身就走。
黎烟觉得孟斯奕的洁癖似乎更严重了。
趁他洗澡的时候,黎烟将那株苏瓦娜搬进了里屋,知道植物的含义之后便开始不忍它经受风雨了。
她并非故意要接起那通电话,孟斯奕的手机就在里屋的花架上,她本来要将苏瓦娜放在那个架子上的。
夏韵的名字过于醒目,黎烟按下了接听键。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是一种骄纵又妩媚的语气。
黎烟知道不该物化贬低女性,可她那一秒确确实实想到了“俗物”这两个字。当然,不排除夏韵故意戴浅薄的面具扮猪吃老虎的可能。
“夏韵阿姨。”
对面顿了一下,“怎么是你?孟斯奕呢?”
黎烟“哦”了一声,用很自然的语气:“他啊,在洗澡呢,刚刚我们做了点运动,出汗了。”
她这话说得令人浮想联翩,然而夏韵是千年狐狸,并不中圈套。
“小朋友,你最擅长的运动应该是自欺欺人。他洗完之后麻烦让他回个电话,我和他有很多事要说。”
电话挂断。
黎烟气的将孟斯奕的手机扔在地板上。
男人刚从浴室刚出来,就看见自己碎了一地的手机残骸。
“黎烟,我的手机怎么你了?”
“它让我听到了讨厌的声音。”
“所以你就摔了它?”
“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孟斯奕无言,沉默的把碎片捡起来,暗自思考里面涉及工作的部分有无备份,又或是这些碎片还有无修理的可能。
黎烟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可她被嫉妒与愤怒冲昏了头脑。
第26章
狂风漫长离别的起点
她盘膝坐在沙发上,眼眸柔软地低垂。
“你会怪我吗?”
上一次黎烟问他这个问题时是在某一次家宴,那次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搅黄了他的桃花。
可他说只要她开心就可以胡作非为,他可以宽容她闯的任何祸。
孟斯奕抬头看她一眼,“只是一个手机,值得你露出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吗?”
“我说的不是手机。”
“你还弄坏了什么?”
黎烟将腿伸直,走过去看着他拼凑那些碎片。
“我刚刚接了夏韵的电话。”
他看上去仍旧一丝不苟,“所以呢?”
“所以我想弄坏的其实不是你的手机,而是你的爱情。”
黎烟凑近看他手中那块怎么也塞不进手机的电池,他用指尖用力顶住里面的凹槽,试图把一些零件掰正。
在她站到身边来的那刻,孟斯奕动作一滞。
黎烟像一只讨好主人的猫,呼吸浅浅落在他的手背,只有一个自持力足够强的主人,才能忍住不伸出手,挠挠她的下巴。
他只好顾左右言他:“真爱不是你想弄坏就能弄坏。”
黎烟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夏韵算他哪门子的真爱?她觉得真爱起码永矢弗谖,以利益交换为起始的感情配不上这两个字。
她夺过孟斯奕手中的碎片残骸,一把扔进垃圾桶。
猫咪炸毛了,抚不顺的那种。
小陈后来送了部新手机过来,电话卡刚插上,来电铃声就再一次响起,孟斯奕背过身,去阳台上接。
他站在落地玻璃前,大多数时候只是聆听电话对面的人说话,手指偶尔触碰蓝冰柏坚硬的枝叶。零散的碎叶掉在花盆外,他低身去捡,不免圭章。
这通电话不知持续了多久。
孟斯奕进来时,黎烟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音箱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修好了。她放一首摇滚乐,外国一支乐队唱的,音乐风格喧嚣至吵闹,叫他几乎觉得头疼。
黎烟跟随音乐的节奏摇摆身体,夜幕深沉,她却有河倾月落的肆意。
见他进来,她按停音箱。
“怎么了?”
孟斯奕发现黎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男人是不是都很善变?”
“看来我又惹到你了。”
“两个月之前,夏韵还是你口中无足轻重的人。”
他坐到她旁边那张单人沙发上,“小烟,我很愿意尽我所能宠你爱你,但你对我的私事未免有些过分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