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7)+番外
「不是说很灵验吗?」
我的脸霎时红得熟透,哆哆嗦嗦。
说喜欢吧,说、说不出口。
说不喜欢吧,那我这讨喜药的面子往哪放?
见我脸比笺子还红上几分,李无忧不逗我了,只是笑着把药瓶子收好:
「看来真的有用。」
我摸了摸自己烫得怕人的脸,又努力按下突突直跳的心,也有了几分疑心。
难道我天天求菩萨显灵,药丸真的灵验了?
应该没有。
不然我也不会又被人刁难。
还是上回找茬的薛家小公子薛兆,众目睽睽下掀了我的丸药摊子,又趁我捡药瓶子时,踩了我一脚。
我抱着新买的灯在怀里,一瘸一拐地回去。
挂了彩,卖丸药骗人的事就瞒不住了。
李无忧的腿伤已经养得大好了,他反问我:
「那边卖药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打你呢?」
因为他坏。
因为这里头,他只敢欺负我一个小姑娘。
「不对,因为他看上你了。」李无忧笑得十拿九稳,「男儿跟姑娘不一样,看上谁才会欺负谁。」
跟我爹说的话一样。
他也曾跟我吹嘘过,要想一个人死心塌地跟着你,不要对她好,要对她坏。
我纠正他:「不对,要是喜欢一个人,应该对他好。」
我就对你好。
李无忧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好了,不说那个了,这个灯给你,虽然是我、我捡到的,还很新呢。」
那花灯是兔子,放在地上可以拖着跑。
看见花灯,李无忧先是一怔,立马笑得不行:
「金珠,我十七岁了,不是七岁。」
「那这就是送给七岁的李无忧的,只是放了很久,忘了给你。」
李无忧看着那兔子灯,忽然抬头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
这回是跟我娘说的话一样:
「金珠,不要骗人,骗人不好。」
「好,以后我不骗人了,卖糖丸子就写糖丸子,脚踏实地挣钱。」
可李行舟却说:
「不是,是哪怕薛家门楣小,薛兆不像话,可他家一房妾室,也不要品行有问题的。」
我心里有点酸涩,却说不上为什么,只摇摇头:
「我不给人做妾的。」
话说到这里,两处沉默。
李无忧岔开了话,饶有兴致地问我:
「那你爹都教了你什么?你会什么骗术呢?」
其实如今想来。
他应该很久以前就知道我不是医女,是个江湖骗子。
他应该一直在耍我,看我极力遮掩身份的模样,笨拙又好笑。
他应该一直都看不起我。
所以他回去的时候,怕我挟恩讹诈,并没有跟我说一声。
屋子里空空荡荡,兔子灯歪着身子,孤孤单单地倒在角落里。
就像我爹说的那句,技不如人,被骗了要认栽。
我也认栽了,但不知怎么,觉得自己像糖丸子,挺尴尬的。
不是糖球,也不是药。
不够聪明,也不够笨。
算不上坏,说不上好。
第5章
「真坏啊。」
憨棍看我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怜悯。
「所以我想好了,等我伤养好了,就把自己的钱拿回来。」
「他娘那样有手段有本事,你没钱没势怎么拿?」
骗子有骗子的办法。
陈叔清了账,把李行舟给的五十两银子分了我四十两:
「你爹当年有酒有肉的时候,也曾捎带过我。
「那些人参须末不值什么。」
我摸了摸那些银子,分出十两摆在憨棍面前:
「这十两,五两是赔你的医药,还有五两是雇你的钱。」
「雇我?」
「对,你既然是棍,被打前也没有露过相,是不是?」
憨棍还想解释一下自己没骗人,真的是钱袋子被偷了。
我摆摆手,很看不起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
「都是同行,就别装清白了,跟着我好歹能教你几招,你只回答是或不是。」
憨棍点头。
听我说要他假扮姑苏来的沈公子,我扮成他的宠妾。
憨棍似乎有几分兴致,却又皱起眉头:
「你我没钱,也装不像啊。」
想到我爹说过的话,我摇摇头:
「人不可貌相,你出门也不会把全部身家带在身上,何况是暗访。
「我就用二十两银子翻身,骗到订金事成后,银票分你一张,再给你买一屉包子带回去给你爹吃,成不?」
毕竟昨日捞了个空,接下来更难开张。
憨棍点了点头。
看他点头,我觉得有点好笑:
「憨棍,你不怕我跟李行舟的事,是我编出来骗你的?」
「也想过,可你哭得那样伤心,不像假的。」
我一怔,轻咳一声:
「好了,你姓沈,叫什么」
「沈川清。」
「聪明,你就叫沈川清,我叫紫叙,是你新买的娇妾,花了五百两银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
打水洗了个澡,洗得泥水里滚过的憨棍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
那套衣裳泥水里打了滚,已经不好穿了。
虽说沈少爷暗访,行事低调,但是粗布衣裳到底有些不像。
我想了想,拿了兑票子去蔡家问。
「蔡娘子,这兑票子我不换缎子了,跟你租两件样衣穿,这票子就抵租金了,你看成吗?」
听说我要借两件样衣,蔡娘子摆摆手:
「金珠妹子,拿去穿几日也不要你钱的,我给你改改腰身。」
我抱了衣裳走,把兑票子偷偷压在了算盘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