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婚后(39)
何氏竖着眉头:“你不是大夫吗,还会生病?我看你这是故意偷懒找的借口吧,看
门我瞧瞧。”
“说笑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啊。姨娘若是不信我,时愿开门就是,只不过怕将病气渡给你。”话末,这咳嗽声愈发剧烈,听这声好似将嗓子咳出血般,嗓音也沙哑地不成人样。
这下何氏是真的有点信了,一则听这动静不像装的,二就是姜时愿入住她家后确实直勤勤恳恳,言行举止间那毕恭毕敬、低声下气的态度简直是把自己当恩人似的。
瞧她温顺安分的样子,也不像是会骗人的。
“算我做回善事,你就好生养着吧,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身上可没有银子给你抓药。”何氏终于大发慈悲道,拔步离去之时,正巧遇上了端着水盆匆匆赶去姜时愿屋中的三七,斜睨着眼啧了声,“臭丫头,你可真舍得啊,为了时愿打满了整整一盆的水,不知水有多贵啊。”
三七没有吭声,默默地白了一眼,飞快得掩门进了屋内。
*
明窗净几,竹榻茶炉。
灼眼的光线随着木门的打开扑洒入室内,被榻前的飘然的纱幔削去一半,帐幔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位男子颀长的身形。
而素雅白衣的女子则坐在格子窗前安安静静地捣药,那一段从薄纱群衫下露出的腕骨沐在日光下,清瘦匀称,就似通透的宝玉般,好看极了。
“砰”的一声,水盆被三七重重地搁在的木几上,水光四溅,零星一点还溅到了帐幔之上。
三七先将帕子泡进水里,然后想到了何氏的嘴脸,双手用力地反拧着帕子,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坠:“少让姐姐干一天活,我这姨娘就好似欠了八百两银子似的。按我说,姐姐你就干脆多装几天病,也偷下懒。”
何氏多精啊,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估计这点诡计瞒不了多久。
姜时愿道:“我骗何氏重病,只是为了掩藏他的存在,并无躲懒的意思。”
她笑了笑,掀起帐幔,青年的睡颜呈现她的眼下,他脸色惨白如冷玉,额前几缕碎发微垂而下,身上青绸里衣因为汗水浸湿而变得更加贴身,严丝合缝地贴着他的肌理,更显得行云流水、喷张勃发。明明重疾缠身的虚弱之姿,可他偏偏将他此弱态融在他的优势之中,清俊儒雅之中又有种不可言述的妖治。
三七更是看清榻上之人的美貌后,惊讶地久久都不出话来,这世上还有生得这么好的人,简直就是画中仙,清逸绝尘。
再次开口,三七也难掩她的激动:“姐姐,你确定他就是白无常口中的沈氏余孤吗?”
“八九不离十。”姜时愿看着三七,一颗碧绿玉石落在三七的掌中,上刻有笠书“沈”,“这是我在沈公子昏迷后,从他身上搜到的,这块玉石应该是他家族祖传的信物。”
“天下信沈的人家这么多,这个沈氏到底是指哪家啊?还有,为什么观音庙中的三位杀手要他的命呢?”三七问。
姜时愿摇摇头,关于榻上之人她唯有的了解,只有他姓沈这一条线索,至于他出自哪个沈家,全名叫什么,还有过往,全部一无所知。
“一切的疑问,只有等沈公子醒来再问了。”
第20章
“一切的疑问,只有等沈公子醒来再问了。”
“我只知道他的命于我们而言很值钱,一个良籍户贴抵二百黄金。而他值两个良籍户贴,这么算来,他的命就值四百黄金。三七,你要知道富贵人家想买一个哑奴,可能只需花上几个铜板就够了。”姜时愿倏然冷笑一声,“看来,这世道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也是有理的。”
三七挠着头:“不是要埋了沈氏后人的尸骨,带回信物,才能换两个良籍户贴,可他现在没死....这良籍怕是落空了...”
“错了,白无常并不知道沈氏后人没死,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这个秘密。”姜时愿握着玉坠子,胸有成竹道:“所以,我们只需交给他这枚坠子,就可以彻底摆脱贱籍。”
忽然,竹榻上的‘沈公子’面色煞白,四肢出现轻微的生理性痉挛,不敢相信他正在承受多刺骨的痛楚,才能让机体都为之将他无言的剧痛宣泄出口。
“他的额间好烫,可他身子明显是冷的。”三七慌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
姜时愿把上他的脉搏,脸色沉静:“他体内的毒又发作了,三七赶紧按我拟的草方去煎药,要快!”
“我这就去煎药。”
姜时愿坐在榻沿,看着面色煞白的‘沈公子’,目光复杂交错。
此人身份未定,是善是恶皆未可知,若救了他,就会产生因果。
一念之差,于她而言都是变数,而且万一暗河知道沈氏余孤没有死,一定又会派杀手来赶尽杀绝,而因此又说不准会牵连自己和三七。
姜时愿手指微颤,指尖的银针落下。
软睫微颤。
她劝道自己,明哲保身,才是明智。
她愈发能感觉这陌生的自己,心中渗出源源不断的‘冷意’,是无奈,是憎恨,是害怕这仅仅存在心中最后一点柔软也如姜家一般无能守护....
持针人的心不在焉,落下的银针,锋利的针下,扎了一下手指,沁出一滴的血珠。
她一瞬恍惚,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
“姜淳,你是怎么做的兄长,时愿暗里学医你不仅不加以阻拦,反而帮她一起来欺瞒我?!”
这是阿耶的声音。
自己怎么好端端想起了此事?
想起此事,姜时愿掌心就生出薄汗,那时分明是自己有违礼制,去三理堂偷学医术正巧被家中的小厮发现回禀给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