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良缘(78)+番外
他难得多说了几句,与她解释起当年的事情来:“瀛国要和亲的那年,宫里适龄的公主只有惜玉和庆央,一个是贵妃的亲女儿,一个是嫔妾收养的女儿,就算不是我,贵妃也会想方设法推到庆央身上,只是恰好父皇问到了我,我给出了他心中的答案罢了,父皇也并非只问了我一人,你怎么只怪罪于我?况且,她如今贵为瀛国皇后,不比当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之妻好吗?”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庆央就算不去和亲,也会被父皇送给某个臣子联姻。
子女之于帝王,只是传宗接代和笼络朝臣的工具。
那位瀛国皇子,他打听过一二,虽出身卑微,但野心不小,人也比谢渊温厚。
只要他们大绥江山还在,庆央就不会失了依靠。
霍令仪紧皱的眉头在听完他的解释后渐渐松开。
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年只是听庆央的一面之词,知道是越少珩做出的提议,却没想过,也许帝王心里早已做出选择。
她偷偷瞥了眼越少珩,想起以往的一些误会,蓦然发觉,他总是很轻易被很多人误会,尤其是她。
霍令仪察觉到她对他经年累积的误解,似乎有点儿多。
她不好一一细究,只怕越挖越深,不知再挖出点什么来。
至于庆央在瀛国过得如何,她也有所耳闻。
她心底也是为庆央高兴的,从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这样的地位逆转,庆央苦尽甘来。
只是霍令仪和所有心思简单的闺阁少女一样,对感情有着过分天真的执念:“可嫁给不喜欢的人,身居高位也未必开心。”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不要总是代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越少珩屈指轻叩在她的脑门上,遏止了她的胡乱猜测。
“就算当初嫁过去并非出自本愿,但应该活成什么样子,是人自己的选择,她若是自怨自艾,过得凄苦是她自找的,但她如今活得美满,你还要替她忧愁什么?你就这么确定她不会爱上他现在的丈夫?你躺人家床底下偷听的吗?”
霍令仪哑口无言。
或许他说得对,她再替庆央忧愁,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徒增烦恼。
越少珩见她紧蹙的眉头有所舒展,眼神也从茫然到了悟,便知她听进去了。
近在咫尺的少女容色姝丽,新月笼眉,春桃拂脸,肌肤嫩玉生香,陷入思绪时呆滞的娇憨模样,令他的虎牙处泛出了些痒意。
莫名其妙的反应让他蓦地收敛起目光,微微侧头移开了视线。
虎牙咬住蠢蠢欲动的舌尖,产生了轻微刺痛的滋味。
喉头滚动,终是忍不住伸出罪恶的手,双指挟住她脸颊软肉,故意打趣道:“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你自己,再畏首畏尾,他俩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咱们得霍大小姐,恐怕还在眼巴巴候着情郎。”
霍令仪涣散的眼神终于凝聚起来,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准确无误地聚焦在他含笑的眉眼上。
笑容里泛着些邪气,不怀好意的样子。
他用了些力,但不至于不适。
只是亲昵的样子,跟盛娴对她没两样。
但他不是盛娴啊!
她慌乱地拍掉他的手,背过身不再看他,闷声骂道:“呸,你嘴里真是没一句好话。”
越少珩也不在意,笑意浅浅地抱臂站在她身侧,望着云雾里的湖光山色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澄澈明净。
静默等了一会,见她还在盯着凉亭里那两人看,他有些无奈。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与我合作百利而无一害,总比你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着北。”
霍令仪心里思绪万千,只留了几分给底下两个人,因而摇头,嘟囔道:“我再想想。”
越少珩勾唇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许了她:“可以,慢慢想。”
*
距离茶楼聚会已经接连过了七八日。
期间霍令仪并没有主动去找他,一来是不太情愿,二来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她想,与其横插一脚去搞破坏,倒不如自己去争取。
霍令仪这回又扮做了安康,翌日一早躲进霍珣的马车里。
霍珣睡眼惺忪地掀开车帘,迎面对上大马金刀坐在车里的霍令仪。
她脸上从来藏不住事,霍珣很快便从她严峻的表情中读出一二分怒意,睡意顿时飞走。
他坐到旁侧的软榻上,小心翼翼问道:“阿姐又要去见孟学士?”
霍令仪闭目养神,半死不活地哼了声:“嗯,好多天没见他来过,阿娴说得不错,他果真是为了那几本破书才那么殷勤。”
霍珣挠了挠脸颊,忽然告知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消息:“可是阿姐,恐怕你去国子监再也见不到孟学士了。”
霍令仪怔忪片刻,睁开眼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
心里头闪过许多念头,他辞官走了,他出事了,他失踪了?还是得罪了什么人被赶尽杀绝?
霍珣无奈告知道:“前不久他就被人调走了,不在国子监做助教,所以,你去国子监就见不到他喽。”
霍令仪腰肢霎时软塌下来,靠坐在案几上怔怔出神,“这么突然,他被调去哪儿了?”
“好像是刑部,听梁胜说,刑部是景王的地盘,景王一定是看到孟学士的才华,想提拔他呢。”
霍令仪像是梦中被人打了一巴掌,整个人都醒了。
神思从未像今日这般灵醒过,她放在膝头的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轻锤了下大腿,咬牙切齿道:“好啊,好一个不择手段,好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