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120)
沫兰醒悟,刚缓和的面色重新涨得通红,端起茶盏递到康熙面前,两根手臂伸得又平又直,她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声音里却依旧带着些微的颤,“奴才见识短浅,见了皇上行止失态,请皇上见谅,皇上您喝茶。”
康熙接过茶盏道:“不妨事。”
他喝了一口茶,沫兰心中稍定,胸口起伏几下,鼓足勇气道:“皇上,奴才这一次戴罪重生,全仗您、贵妃、还有其他主子顾惜开恩,奴才心中都记着。”
康熙听她还提到其他主子,中肯道:“你能知恩很好。”
佟贵妃原只计划着叫沫兰露个面,不想这丫头奉完茶还不走,又多出这些话,唯恐她紧张过度说错话,心中不安,又听沫兰道:“知恩图报是本分,只可惜奴才能力微浅,所擅不过女工,奴才不才,为皇上夤夜绣制了一幅风景画。”
沫兰朝门外的青涟使个眼色,青涟笑嘻嘻抱个长方框进来,把方框翻了个面,只见四方画框中间绷了一面画,波澜壮阔,上有一座巍巍楼宇,针脚细密,用色典雅,眯眼乍看,全看不出是针线女工,还道是水墨画就。
佟贵妃上前赏看,越看越惊奇,越看越惊喜,“沫兰,你一个人做的?”
沫兰应声,“昨晚丹淙姐姐值夜,奴才便一个人在屋里绣。”
康熙看到上面还有题诗,漫不经心问道:“绣的是什么?”
沫兰顿一顿道:“皇上,这是,是您写的诗。”她声音低下去。
康熙这才细看,佟贵妃已在旁边吟诵出声,“危楼千尺压洪荒,聘目云霞入渺茫......这是皇上的《登澄海楼》,沫兰,你真是有心了。”
康熙眼睛也是一亮,唇角勾起些,“这礼物不错,朕收下了。”说着唤梁九功来将画捧着。
佟贵妃颇为赞许地点头,心想沫兰这丫头心思果真细腻,可又一想,自己早把皇帝的诗作背得滚瓜烂熟,如数家珍,她却想不到以此来讨皇帝喜欢,可真应了安嫔评说她的话,一时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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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素瑶觉得自己快生褥疮了,古代话本子剧情创意有限,她总是没看一半就弃文,直到把压箱底的几本小黄书都看熟了,又重归无聊。
与之对比鲜明的是,小冬瓜这阵子特别得意,在她门口频繁经过刷存在感,刻意耀武扬威。卫素瑶心烦,托秋兴去请贺凌霜来陪她下棋,倒是眼不见心不烦,又成功消磨不少时日。
可贺凌霜下棋节奏越来越慢,到后来每走一步都冥思半天,卫素瑶只好啃点心喝茶等她,棋子就是粘在贺凌霜指间不下来,如此过了几天,卫素瑶对下棋兴趣也减淡,顺便还把自己吃圆了。
“贺姑姑,我真想跟你去骑马。”
“还敢骑呢?”贺凌霜一边收拾棋子一边哂,“你敢骑我可不敢教,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好比你我这对便宜师徒,强教硬学,冲撞太岁,要不教不会你,要不把你教出事,总之没好结果。”
她顿了顿,斩钉截铁道:“我以后什么都不教你。”
卫素瑶对贺凌霜的情商早已领教,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翻白眼。礼尚往来,对方说话不带拐弯,她也懒得宛转,“姑姑放心,不用你教,皇上说你骑马水平很一般,他会亲自教我。”
两枚棋子哗啦掷落棋盘,贺凌霜脸沉下,“皇上这话真有意思,他几岁学骑射,拜的什么师父,练习次数多少,怎么不考虑这些?我若有皇上的机缘,未必不如他。”她昂起头,显然很不服。
卫素瑶摇头闭嘴,只怕再说下去能激得贺姑姑去找康熙挑战,按她的牛直脾气,没什么不可能。
贺凌霜察觉卫素瑶神色鬼祟,质问道:“素瑶,你暗搓搓在想什么?”
“没什么,”卫素瑶说,“我在想,瘫在床上还能玩点什么,太无聊了。”
屋门半敞,小冬瓜的身影很忙碌,他先是走过去,没一会儿又走过来,神色凝重似有急事,眼睛却在经过门口时往里瞟,手里拿个鸡毛毯子,到处指指戳戳。
鸡毛掸子指檐下窗棂,“都是灰,你俩是瞎了看不见吗?”
银枝擦着柱子的手一顿,吐了口气,抿嘴忍耐,继而抬手擦窗棂。
鸡毛掸子嗒嗒敲窗棂上,“够不着不会拿个凳子踩着?这还要我提醒,你俩这猪脑子只配做洒扫奴才!”
银枝朝小冬瓜瞪去,鸡毛毯子立即顶上她的背,银枝踉跄扑到门上。小冬瓜哼了声,鸡毛掸子指向檐口檩条,“去!去擦那儿!”
话音刚落,腋下剧痛,伴随一记重响,一枚铜球弹落在地,滚到他脚边。小冬瓜捂着腋下嘀咕:“什么玩意儿!砸得老子咯吱窝痛!”痛字刚发出音节,肩膀又吃痛,一枚铜球滚落,小冬瓜弯腰捡铜球,腰上吃一记痛。他准备站起来看看是哪来的铜球,还没站起来,胸口吃痛。
铜球纷纷滚地,咚咚声密,小冬瓜躲闪不及,身上到处痛,只能以门为盾,躲在门后观察,他终于发现铜球来处是房内,于是恍然大悟,恨恨叫骂:“卫素瑶!又是你!你是不是嫌伤口不够疼,你还想被杖责就直说!我立刻告主儿去!”
咚地一声,小冬瓜捂住鼻子,爆发惊天哀嚎,他跌坐在门后,再不敢露出一点破绽。
在门后躲了一阵,背后咚咚响始终不绝,却打不到他身上,他这才舒出一口气,转身瞥见银枝金杏津津有味地看热闹,他气不打一处来,两腿踹向空中,骂道:“两头蠢驴!不帮我挡着点!存心看我笑话!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