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170)
她的声音还是抖,但眼神已经坚定不少,“我难道是水性杨花的人?我难道是**?怎么你可以理直气壮地盘问我?明明是你丢下的我!”
她一把松开他的前襟,将他的脖子勒出红痕,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胸腔不断起伏,不断地吸气呼气,激动得浑身发抖,“我又没错。”
还好,想说的话很短,已经说完了,她如释重负。
康熙一下子推开她的肩膀,两人骤然分离,卫素瑶整个人被空落落地摆在空中,不知道要往哪靠,左右晃了晃。
他站立在她身侧,眉间拧动,居高临下睨过来,可是只看一眼,好像不能够多看似的,立刻将视线移向墙角的青灰色的油纸伞。
刚才那伞上扇形的破洞被移到曹寅的肩膀上空,雨水像断线珠子串连在破洞与他的肩膀间,将他半边衣衫洇出暗红水渍。风向他们迎面吹去,他可以将她拉到身后,而她可以自然地挨近他的背。
一男一女何以在伞下那般局促的空间里相行泰然?难道不是因为有过更亲密的举止而他们!甚至在心中也拥有了默契!
那画面像块烧红的铁片,滋滋地烙在他心上,烫出一个难看的、血肉溃烂的、深洞洞的伤口,他到现在都疼,一开口就疼,呼吸都疼,必须咬紧牙关才能维持冷静。
他想他心里是生了恨的。
可他恨的不是素瑶的失贞。
他恨的是雨中那一幕。
恨那人是曹寅,恨他们亲密,恨他们有秘密,恨他们防他的默契,恨他成了外人,恨他咎由自取,恨他居然嫉妒。
第92章
第一个怎么,连吻你都不行了?……
他应该处置点什么人来发泄情绪,可他想不到能处置谁,似乎错的只有他自己,但他错了吗?
一瞬间他有些怔忡,可是很快消散了。
“无妨,朕能容你。”他沉着声对卫素瑶说,似乎也是对自己说的。
“可你并非没错,”他扭头盯来,语气咄咄,“你跟曹寅走得太近,朕不是没提醒过你。”
卫素瑶都要气笑了,“皇上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话,难道还以为咱们能回到从前?您是能容我,您对我一直很包容,可是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她端起茶杯,忽然很疲惫,“我累了,我想休息,皇上请便。”
油灯的光晕中,康熙的冷白的皮肤有种阴惨惨的调子,他忽然发现自己在犯蠢,竟然试图理解一个宫女的思想,这是在做什么?疯了吗?
可能是有点疯了。
他讥笑道:“这是朕的行宫,这里的一梁一瓦,一草一木,山中的每一头野兽,行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朕的,你叫朕走?”
“那我出去。”卫素瑶起身,右肩却被康熙的手压下去,她的膝盖弯曲下去,被迫坐回去,身体撞过桌沿,桌上杯盏哐当响。
她震怒地扭头看康熙,只听他说:“待在朕身边,朕在哪,你就在哪。”
卫素瑶想拒绝,康熙横来一眼,“朕宠你,每时每刻都要看到你。”
说着他面无表情去推门,“还不跟上?”
卫素瑶不动。
康熙回身冷笑,“你叫朕称心,朕便诺你全家荣华富贵,若屡次抗旨,”他抬手轻擦玉扳指,“朕须问一问你阿玛额娘,如何教的女儿。”
卫素瑶攥紧衣服。
这竟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她不敢置信,刚刚就有点不可思议,可那是他情绪上来的缘故。现在他用稀松平常的口吻在说,他恢复了理智在说,用全家的荣辱性命要挟她,用皇帝的权力压迫她,这还是她认识的康熙吗?
最讨厌他端出皇帝架子,可是他现在端出十二分的皇帝架子,威严,冷冽,咄咄逼人。他自己把她架到对立面,就怪不得她想生出对抗之心。可是想对抗又怎么样,在他面前她就是一根微不足道的鸿毛。
她犹豫了一会,拉开身后的椅子,朝门口走去。
康熙努唇一笑,对此满意。
让卫素瑶听话本就是如此简单的事,从前是他舍近求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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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回寝宫,卫素瑶便也跟着去,她在寝宫门口没能踌躇多久,就被康熙再度提醒了一遍她的父母兄妹,她只能迈进去。
窗外秋雨淅沥,卫素瑶伫立窗前听雨,以前从未觉得下雨天气也能令人心生向往,此刻却恨不得背生双翼飞出去,飞到那乌云之中,被雨浇个透彻也好。
康熙在书案前搁笔起身,出声打断她的思绪:“过来,为朕更衣。”
卫素瑶转身看到他淡漠而威压的神情,陌生得像她第一次去东暖阁的样子。
她依言到他面前,行宫不燃龙涎香,她闻到陌生的香气,素净极了。
伸手拉下康熙领口的石青色系绳,手指碰到他脖颈的皮肤,触手生凉。她走到他一侧,将银白斗篷从肩头取下,上下扫视他的衣衫,卫素瑶发现脱外衣的话得先除了腰带,她便往后一步,“奴才叫梁谙达来。”
“你来。”
“奴才不会。”
“不会?”康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拿到自己腰上,“你一向聪明,自己琢磨。”
卫素瑶抽回手,他轻而易举地钳制她的手腕,再度贴在腰际,眼睛一瞬不瞬盯她,“想抗旨?”
“奴才不敢。”
“来。”
卫素瑶看着他腰间垂落的明黄色玢带和白玉坠子,这就是皇帝身份的符号,她的手触碰这微凉的符号,便如同上了一道咒语,他说东就是东,他说西就是西,没有说不的余地。
她抬眸露出恳求的目光,而康熙只是玩味地观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