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264)
曹寅咳了一会,向卫素瑶千叮咛万嘱咐:“阿瑶,我不好色,我真不好色,什么四弦姑娘五弦我无分毫兴趣,我从前都是装的。你信我。”
卫素瑶不置可否,片刻后才有了点反应,“我现在当然信你,你对我这么好,”她心想,可是承诺无用,谁能保证以后?他要是某天对别人动心,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如果彼此无意没必要强行捆绑。只是这话说出来肯定叫他寒心,卫素瑶改口道:“我一直都信你,不然也不会随你出宫。”
曹寅眉头舒展开,“敬曹大人一杯。”
“也敬你。”卫素瑶端起茶杯,神情严肃,“我还没好好谢你,谢谢你带我出来,谢谢你给了我另一种可能。”
“见外,我都有些不习惯了。”曹寅饮茶掩饰局促,郑重说道,“我的胆子是你给的。”
卫素瑶一怔,两人均忆起往事,都脸色沉沉。
曹寅故意扯远:“有个问题忘了问,昨夜寺里桂花酒的气味很浓,我的酒所剩无多,不该有那味道,难道你也买了江宁渡口的桂花酒?”
“是,咱们买了同一家桂花酒。”
“倒是巧。”
卫素瑶忽然抬眼问:“为何......你为何会买酒?”
“自是为了路上喝。”当然也有壮胆和自我麻醉的效用,可不能叫她知道。
卫素瑶神情不自然,“那你猜,我为何买酒?”
曹寅觉得奇怪,“难道是馋了?”
“不对。”
曹寅笑问:“你怎么卖起关子了?”
卫素瑶别过头看栏杆外的天地,脸变红,瓮声瓮气地说:“我当时闻见那桂花味,忽然十分想你,于是,于是稍买了些,可是我酒量不好,不敢多饮。”
曹寅眼里荡漾出波纹,难以平静,他发了会愣,喃喃说:“我何尝不是。”
卫素瑶“嗯”一声,心里痒酥酥的,好像猛地灌进一口糖水,可是她的心里头是一片沉静的苦海,遇着一口甜,很不适应。她曲起手指在大腿上刮磨。
两人一时无言,共同望外面的屋宇和清天,屋顶上有鸟的姿影,飞到这一头,又飞到那一头。看腻了,又共同望另一侧的花鸟屏风,屏风上的仙鹤栩栩如生,屏风上的牡丹艳丽盛放,盛大隆重得有些假了,没什么看头。屏风后有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形,影影绰绰地动着,那是徐德亮与小厮在交谈,时不时传来几声“素弦姑娘”,徐德亮语气显得烦躁。
卫素瑶高声问:“徐大人,怎么还不过来坐?”
徐德亮从屏风后出来,忿忿然的,“小厮蛮不讲理!说素弦姑娘不在酒楼,我自然知道不在,叫他去请,他倒好......”
小厮也走出来,抢声道:“大老爷真是蛮不讲理,说了几遍不知素弦姑娘嫁人去了,我又不是素弦姑娘娘家人,不知道她在哪,大老爷非要我去请。”说着把热毛巾往肩上一挂,“二位评评理,我难得还能变出个人!”
徐德亮觉得丢面子,气得胡须乱颤,指着小厮道:“你下去!换个人,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小厮又气又笑地走了。
卫素瑶和曹寅面面相觑,安抚道:“徐大人,人姑娘嫁人去了,这是美事一桩,你切莫强求,再说了,我也不是非听什么曲,咱们喝会小酒。”
徐德亮懊丧,“酒在何处不能喝,素弦不在,倾音楼观音楼又有什么区别?无非图她仙乐悦耳。”
卫素瑶心里嘀咕,真有这么好听么?
曹寅变得很捧场,在旁顺势说:“徐大人此言极是,酒在何处不能喝,我与曹大人这就去苏州喝。”
徐德亮一听急了:“咱们说好留下,怎么你又来这一出?!”
曹寅不紧不慢道:“这一路来你也见到了,因你的缘故,马车停了四停,过不了半天士子们会寻来倾音楼,原为听素弦姑娘唱曲暂且留下,可现在素弦姑娘不在,是天意要曹大人启程。”
“你你这这说的是什么话?!”
卫素瑶也觉曹寅这话莫名,觑他道:“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徐德亮道:“韦兄弟,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也有人可差遣,你担心曹大人被叨扰,我直言告诉你,我早就叫人把守在楼梯口,你以为三楼为何如此清净?”
曹寅啧地一声,原只以为因素弦不在,雅座区清冷,原来都被他包了。看来这徐德亮是铁了心要攀附,阿瑶今天难走了,也不知明天能不能支开徐德亮?
按理,他给徐德亮买鞋时寄出的信今晚应该能到昆山,权且留宿一天,明天一定要走了。
这时楼下跑来个中年人,眼睛四下一扫,急冲急停到徐德亮面前喊:“老爷!”
徐德亮不悦问:“你怎么来了,冒冒失失的!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府说!”
家丁上前一步,从袖中拿出信,递到徐德亮手中,喜色难掩地在徐德亮耳边说了句话。
徐德亮整个人胶住,“什么!你说,你说是徐......”他迫不及待撕开信封,抖着手掏出信纸,眼睛瞪得像铜铃。
曹寅笑嘻嘻问:“徐大人有什么高兴事?”
徐德亮摆手道:“没什么,家事,家事。”
“哦?家里添丁么?我祝贺徐大人添丁之喜。”曹寅作揖。
徐德亮嫌他装腔作势,十分烦他,嘴巴一努,“我一把年纪添什么丁!”
“不是添丁?哦,那,”曹寅故作懵懂,打量徐德亮片刻,“那祝贺徐大人新婚快乐。”
徐德亮胡子一吹:“我这把年纪成什么婚!韦兄弟你别猜了,我告诉你吧,是我族中有声望之人来信,我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他还记得我!”徐德亮声音逐渐颤抖,直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