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273)
“吃了粥还渴?”
“渴。”
因着曹寅左手拿了块油糕,腾不出空,卫素瑶为他倒茶,怕直接递上去喝会漏出来,改为一勺一勺舀茶水喂他。
曹寅嘴角勾了又勾。
“你笑什么?”
“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像话,竟连喝茶都要你喂,怎这般惨弱。”
叶藩立即道:“像话,像话。”
尤侗吹胡须,挤出几字:“鹣鲽情深呐。”
卫素瑶道:“是有点奇怪,现在你手好点了没?”
曹寅试图抬手,依旧僵硬不能动弹。
“怎会如此?”卫素瑶看他神态不做作,暂且决定信他,“要不要给你请个郎中?否则你这样子不能出去办事了。”
“千万别,郎中一传十十传百,我会成姑苏笑柄,阿瑶我要脸。”
卫素瑶只能作罢,拿了热毛巾给他拭了唇角,“我去看看胡嬷嬷水烧得怎么样了。”
她刚走出门,曹寅抬手骚后脖子,刚才这里痒,只能强忍,现在总算得空。
叶藩翻个大白眼,“曹子清,你够了,知道你媳妇俊,你媳妇好,别在外现了,可叫我肉麻死了。”
尤侗道:“我一口面都吃不下去。”
曹寅抱拳道:“二位抱歉,且再忍忍,其实我并非有意为之,只是一早手麻难抬,卫姑娘见状对我分外熨帖,我真恨不得这手从此废了,叫她时时刻刻这般在意体贴我。”
叶藩讶然抬眉,随后哈哈大笑,“你这精怪人几时变痴傻了?!来日方长,今后日日都可举案齐眉,你何至于此?”
曹寅露出一丝苦笑,“来日方长么?”
“是啊!”
曹寅不言。
尤侗问:“对了,子清,你打算何时成好事?咱们都等着喝你喜酒呢。”
曹寅更是语塞,敷衍说:“还未想过。”
叶藩打他的手臂,“未想过?这是人话么?你和一姑娘住在此处,咱们就算有心为你隐瞒,能瞒到几时?她爹娘没话说?邻居怎么看她?你总不能天天叫她穿着男装吧,人姑娘都爱美,哪能跟你这么不伦不类的。”
“你当我不想。”曹寅咬了口油糕,吃得挺没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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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素瑶站在厅外,让胡嬷嬷把热水送进中,自己扭头走开了。
在刚才的那一刻中,她的脸色几变。
他骗自己?他为什么要骗?她有些生气。
可是立即又气不起来了,脑中像被雾气罩住,迷蒙不知左右。
红日从东边白墙黛瓦上探出来,霞光四射。杜嬷嬷从红霞中走来,把一叠信封递给卫素瑶。
卫素瑶坐在庭中石凳上拆请帖,其中两封都是来问候曹寅的,说改日登门一叙,卫素瑶不再往下拆,她把信带回去,发现曹寅自个儿端着茶在喝。
“你手好了?”她不准备戳穿他。
曹寅转了转手腕,“在热水里泡了泡,没想到这般见效。”
卫素瑶只是笑笑,把请帖给他,“这是杜嬷嬷收来的请帖,你瞧瞧有无要我替你去的。”
曹寅坐着看罢,其中一封令他眼睛一亮,“吴再兴想同我办诗会,倒是个文雅人,这再好不过,不用咱们费心去组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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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卫素瑶整仪容,这一日继续扮着曹大人,按曹寅的意思上门拜访吴再兴。这一日她的书童又是韦兄弟。
吴再兴家里是个雅致园子,门前楹联,水榭题字,长廊挂画,花窗镂景,足见主人风雅。
见了本人,很符合卫素瑶想象的文官形象,瘦脸微长,颧骨高耸,脸泛红光,衣着贵气。吴再兴很客气,频频作揖,对卫素瑶热情周到,却不叫人讨厌。
卫素瑶心里奇怪地想,这么好的社交范本,该请徐乾学来观摩学习才是,因此她深深记住了吴再兴这个名字。
吴再兴引客入花厅,门前装了暖帘,里面生着炭火炉子,还燃着清冷熏香,走进去很温暖。
曹寅在卫素瑶后面小声说:“这香是二度梅花。”
于是卫素瑶嗅了嗅,问吴再兴:“吴大人厅中燃了二度梅花?”
吴再兴道:“曹大人见多识广,这香还不错吧?”
卫素瑶刚想附庸风雅一番,冷不防被直扑进鼻中的香烟刺激得打个喷嚏,风雅的话就说不出了,只平心而论道:“反正比龙涎香好闻。”
吴再兴心中悚然,听闻曹寅此人狂傲,果不其然,连御用龙涎香他都看不上。不过他面上仍维持平静,“曹大人快人快语,在下欣赏。”
卫素瑶这两日在徐乾学叶藩等人的熏陶下,愈加学会装模作样,不用曹寅提醒,自发地和吴再兴寒暄许久,逐渐进入正题,“我此番身负皇命,因而苏州虽好,也只能待三五天,这三五天里,想把想见之人全见了,把想游之处全游遍,只怕是难。”她露出发愁神色。
吴再兴心细入微,“曹大人不妨把远近好友一并邀来,我吴某人做东,办个大诗会,鲜果陈酿美人一应俱全,管叫曹大人和朋友们佳句频出,尽兴而归,您意下如何?”
卫素瑶拍腿,笑得灿烂,“吴大人,您真是我知心人!”随即她便把叶藩叶燮尤侗等人的名字一一报来。
吴再兴笑道:“没问题,这都没问题。”
听到尤侗,吴再兴惊道:“尤老先生云游四方,他如今也在苏州?这太好了,我早就慕名已久。”
两人相谈甚欢,卫素瑶继而说出余国柱和郭琇几人的名字,吴再兴笑容冷不防出现裂缝。
“吴大人,您若为难就罢了,“卫素瑶叹息,“我以为吴大人久居苏州,会和他们很熟悉呢,想着由大人邀请,他们必定前来,看来是我欠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