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294)
卫素瑶前被曹寅牵着,后被秋兴扶着,踏上了喜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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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凤冠行一套礼,回到新房后,卫素瑶累到散架。
她揭开红盖头,庆幸有这玩意儿遮脸,不必做表情管理,所以脸还没僵。她又小心翼翼摘除凤冠,端放桌上。桌上有水,她斟来大喝几杯,舒服许多。
接着就是坐等,外头时而有脚步匆匆,时而一阵喧哗,时而寂静非凡。
夜幕降临,她还空着肚子,外头飘来菜肉香,卫素瑶起身扒拉门缝,然而什么也看不见,只院中一株高大楝树在月夜静伫,枝干抽了芽,婆娑影子落在门窗。
桌上的盘中有酥糖和点心,卫素瑶拣了几样试吃,吃一样眉眼舒展一次,每一样都好吃。吃得正欢,门口有人叩门,卫素瑶贼似的溜回床沿乖坐,红盖头捏在手里,正要覆头上,门外响起个老嬷嬷的声音,“我来给奶奶送吃的!”
卫素瑶把凤冠藏被窝里,盖上红盖头,“进来。”
老嬷嬷将托盘放桌上,特地走近卫素瑶,“爷知道奶奶饿了,外边开席,特叫我给奶奶也送一份来。”
卫素瑶莞尔,随手抓了把床上的栗子和花生,“我身上没带什么好东西,你拿着这个去找爷领赏吧。”
“奶奶真是好人啊。”老嬷嬷谢过,欢喜着出门去找曹寅。
曹寅身着红衣站在席间,自是一眼能见着,老嬷嬷挤入人群,将手中栗子和花生展示给他,“爷,奶奶叫我来领赏。”
杜岕打趣:“弟妹悟性高,上来就有主母风范。”
叶藩道:“老杜,这都多亏咱们弟妹弟妹叫出来的,来,为弟妹干一杯!”
曹寅欣然,自腰间摘了个红玉珠穗儿下来给老嬷嬷,“这是她赏你的。”
老嬷嬷看见红玉华光流转,“啊”一声后仰惊呼。四座哈哈大笑。
尤侗以茶代酒,同众人一起干了,随后四处张看,问:“今日似乎少一人,子清,你邀请了高澹人不曾?”
曹寅不由地望门口的方向,“请帖已送去,他来不来可不知。”
尤侗惋惜道:“这么晚,应当是不来了,我与他很说得来话,可惜萍水而逢,难期相见。”
他话意真诚,竟流露伤感,曹寅闻之也有些出神。叶藩挤进二人中间,两臂一高一低地抱住他们的肩,“老尤,说什么丧气话,这可是子清的大喜日子!他高澹人是大忙人,兴许连请帖都没拆,你不是要去京里应博学鸿词科么?到了京城,去高府找他借宿不就成了?”
尤侗歪头一思,点点头,满意微笑。
“谁要借宿高府啊?”
众人闻得一声打趣,抬眼望前院方向。
高士奇穿靛蓝新衣,边走边打拱,“哎呀,子清你......”目光落在曹寅心口,往上移,见他神采飞扬,满面春风,高士奇一颗心落下,“你今日当真玉树临风、俊美无俦!尤老先生,桐初,你们也都来了?好久不见,咱们又见上了哈哈。”
曹寅前迎,对高士奇上下一打量,“澹人兄,看到你完好无损,我心里就踏实了。”
高士奇立刻做个夸张哭脸,“一言难尽,你留给我的好活,害我差点交代在棍棒下,你说有些读书人怎么跟悍匪似的!算了,大喜的日子,不说了!”
“澹人兄,这事是我不地道,我自罚三杯,向你赔罪。”
“快去,我要盯着你喝!”高士奇催促。
两人沿庭院边道入内,高士奇步子一顿,往后张望,有些神思不属,又仿佛做错事,十分悻悻然。曹寅觉他奇怪,跟着回头,高士奇逃窜似的朝席间奔去,留曹寅一人面对康熙。
两人怔立树边,料峭的风拂过他们之间,夜里是陡然冷了。
曹寅垂眸,抬手,默默屈膝,欲下跪行礼。
康熙道:“免了,快起。”
每一个字随着风灌进曹寅耳中,他疑心竟不是想象中的冰冷,竟带了点和煦的温度。他心中震荡,喉中若堵,沉声缓道:“我只道皇上不来。”
康熙没有回答他,神色复杂地打量着曹寅半晌,轻叹道:“好啊,新郎官。”
那脸上荡漾些微的灯笼的红光,看不清是喜是悲,似乎是喜,似乎是悲,似乎是欣慰,似乎是痛恨。他虚放视线,望向院中流水桌席与络绎客人,牵出一丝微笑,“给朕留位子了么?”
曹寅微哽,“臣永远,留着那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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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落座,高士奇愧疚地偷瞥曹寅好几次,随后主动向大家介绍,“这位是王公子,是我在京城认识的朋友,也是子清的朋友。”
在座酒鬼多,吃在兴头上,热情拉着王公子劝酒,情致高涨。
“王公子是京城人士?”
“是。”
杜岕道:“奇怪,我在京城认识各样人物,却从未见过王公子,来来,喝酒。”
康熙微愣,接过对面小老头递来的小酒杯,勉强地小酌一口。
杜岕红脸板起,喝道:“大男人喝酒怎能如此忸怩!快干!”
康熙眼神霎时冷峻,高士奇倒吸凉气,只感不妙,杜岕却丝毫不察,笑哈哈说:“子清小友喝酒如饮水,你是他朋友,我当你也一样,算啦,你喝不了就罢了,罢了,没事。”言语之间却透出无趣又失望的味道。
康熙凤目微狭,立时抬手仰面将杯中酒干了,空杯伸到杜岕面前一晃。
杜岕惊愕,狂放大笑,“好,好啊!你也是个能交的!子清,你的朋友够爽快!咱们燕市六酒友有望成燕市七酒友!”
康熙淡然落座,似乎并不太想与他交,更不屑加入那什么酒友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