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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她也不想修罗场(清穿)(295)

作者: 若淆 阅读记录

曹寅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叶藩忖高士奇和曹寅对王公子的态度,想王公子必然身份尊贵,本想跟着杜岕调侃取乐,这厢却把念头掐了,转而与尤侗聊着。

然而其余人未有叶藩心细,都赞王公子气度不凡、喝酒豪爽,拉着他不停喝。康熙唇齿生香,脑中醺然,一时忘忧,冰块般的脸上透出轻松的神色。

高士奇伴君左右,始终提心吊胆,怕众人下手没轻重把皇帝灌醉,只好不停挡酒,挡到后来他自己脸热心跳,一窥四周,这帮人个个清醒而健谈,喝酒如喝水,他没办法,便拉了曹寅,悄声道:“子清,你替皇上挡着点。”

“我是新郎官,该你们替我挡,何来我替他挡酒的道理?”

高士奇道:“总不能令皇上醉倒此间吧?”

曹寅心里暗笑,一本正经说:“那是皇上兴致高,这么多年你见过他喝这般上头吗?你扰他兴致,岂非忤逆天颜?”

“你就跟我装蒜!”高士奇咬牙忿然。

曹寅悠悠地一哼,“老实说,他喝醉我才放心。”

高士奇一顿,睁大眼睛,指着曹寅“你你你”说了半天,“你怕他抢婚?”

曹寅掸掸前襟,漫不经心“昂”了声,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回座。

高士奇无语极,跟在曹寅身后急斥道:“你以为皇上和你一样不要脸?”

“谁不要脸?”曹寅瞪去。

高士奇认怂,“我,我不要脸,行了吧。”说着悻悻回到座位,抬手干了口酒,辣得龇牙咧嘴。眼见康熙眼梢泛红,酒气有些上脸,高士奇愁眉苦脸,兀自冥思苦想,总算有个点子,大声道:“在座都是自诩风雅的人物,怎么如此草莽牛饮?来玩飞花令,输的喝酒!”

曹寅道:“我从未自诩风雅,”他问姚潜,“后陶,你风雅么?”

姚潜猛摇头,“我不风雅,我一老匹夫耳。”

“老尤,你风雅么?”

“年轻时风雅过,如今老了,唯有风湿。”

曹寅又问叶藩:“桐初,你风雅么?”

叶藩道:“我自诩风流。”

杜岕开怀大笑,众人捧腹,康熙亦弯起唇。

高士奇更愁,眉心渐扭成结,他想拿走康熙面前的酒杯,不妨被康熙先手按住。高士奇窝囊松手,尴尬而笑,“眼花,拿错酒杯,王公子勿怪,勿怪。”

曹寅回高士奇:“在座无人风雅,澹人兄,看来没人陪你玩飞花令咯。”

高士奇强撑:“怎么无人?我与王公子风雅,各位敢不敢来玩?”

杜岕鄙夷道:“飞花令有什么意思?小孩子玩的把戏。”

尤侗道:“我说句公道话,飞花令是有意思的,只是对咱们几个太简单。”

高士奇点头,“那便捉物赋诗,各位文豪意下如何?”

尤侗眼睛一亮,筷子敲碗,叮一声,“这个好!”

叶藩后怕,“老尤,你在虎丘和吴再兴还没赋够诗?再说子清定有一肚子万金油咏物诗,和他玩这个最没趣,你们玩你们的,别带我”

高士奇道:“那便限定主题,只能捉眼前之物,又需与今日主题新婚有关,诗词皆可,作完由众人评判,若不符主题,罚酒一杯,各位文豪意下如何?”

尤侗眼睛又一亮,筷子叮当敲着碗,“这有趣!”

众人也都觉得有意思,高士奇目的达成,环视一圈,康熙右边是曹寅,左边是自己,让康熙最后一个轮到为好,他心念一定,提议道:“子清,你是新郎官,你先来!”

“澹人兄,你最是积极,想来腹中已有佳作,你先来。”

高士奇生怕和这人争不过一回合,游戏又黄了,便爽快道:“好,我先来,我作完后,下一位是我左边的尤老先生。”这样皇帝依旧是最后一个,就可少喝些酒了。

月色皎洁,银光泼洒枝头,府中下人在树梢头挂上金灯,那一盏盏红色连理枝纹的灯笼,照得庭院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映了红光。

不远处的戏台子上传来琴箫和鸣声,悠扬上云霄。

一圈下来,众人各展才华,可咏之物从新婚场面、庭中楝树、树上灯笼、桌上牛羊、杯中杜康,一一赋咏尽。

终于轮到曹寅,大家笑等新郎官。

“没什么可咏了?”

“怎么没有,抒发此刻心情,遐想房中佳人,亦可成句。”

“俗不俗?”曹寅眸中光彩灼灼,起身振衣袍,仰头看树上灯笼,低头看身上红缎,“我来首咏红诗,列为听着。”

尤侗的筷子又敲在碗上,叮地一声。

只听曹寅念道:“谁将杜鹃血,洒作晓霜天”

尤侗敲碗而评:“杜鹃血为红,只是嫌凄凉,不合时宜。”

曹寅又道:“客爱停车看,人悲仗节寒。”念罢,不由自主眼梢瞥了康熙一眼。。

众人评说:“枫叶为红,更悲,不好。”

曹寅道:“昔年曾下泪,今日怯题笺。”

众人抢说:“薛涛笺为红!”

尤侗问:“不对啊,子清,怎一句悲过一句?”

曹寅眸中水雾迷蒙,想到昔日阿瑶瘦得不成人形,在慈宁宫抄经练字熬日,心里一阵绞痛,他淡声道:“故而是昔日,如今好了。”

往事如烟,在心中缭绕。他一句句思索,一句句吟出,将画面定格于五言中。

康熙冷哼,举杯小酌。

曹寅继续:“弹筝银甲染,刺背绣针圆。”

杜岕道:“凤仙花汁为红,后一个是何意?”

尤侗摇头晃脑:“岳飞刺背,染红为红。”

康熙一直垂眸谛听,此时陡然挑眉。